“母亲,你也认为这事儿是雯堂姐做的?”
沈李氏望了沈重欢一眼,抱着汤婆子从软榻上起身,道:“涂姨娘这时候一死,无疑是给雯姐儿趟出条路来。雯姐儿若是这时候还不拾机掰回来一层,那就太傻了。说来说去,涂姨娘倒是个聪明人。”
“可这外边的传言,说到二房君堂姐嫁到咱三房那是要倒大霉。就是不知,这是不是也是雯堂姐让人往外传的?”沈重欢问
沈李氏轻嘲一声,笑了:“这传得也没错!二房那个祸胚子嫁过来,咱三房确实得倒大霉!”
“母亲,我担心有人从中……”
沈李氏却抬手止住了沈重欢的话:“雯丫头这是在卖咱三房人情,她原就是咱二房出去的姑娘,自然知道对咱三房来说,二房那位是个大麻烦。只是,现在还真不是个好时候。”
“那,那这事儿咱不插手?”沈重欢问。
“再过几天就是除夕,这时候不兴闹得这么大。再说不顾着二房的脸面,整个沈府的面子得顾着。长安侯那边儿了不可能不行动。等等吧,先看看二房那位怎么做。”沈李氏道。
沈重欢点点头。
沈李氏轻叹了一声,伸手抚了一下太阳穴:“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康哥儿。这要是小小年纪被带坏了,可得给咱带来多少麻烦!”
“拘着总是不行的,只能慢慢教了。”沈李氏自言自语道。
——
清桥居,东厢。
东厢外间的小丫鬟们皆守在厢房门口不敢进去。五白在门口时不时看一下东厢外间的情况,又听到了了一阵瓷器击地的刺耳之音后,不禁同情起屋里的三白起来。
“一问一不知!我要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叫你们查一个事情,到现在都没找到背后之人!”沈丽君指着三白就破口大骂。
三白骇得颈子一缩,身子躬成团,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不说出个声,就连大气也不敢出。
沈丽君瞧着她这一模样,气就更加不打一处来,扔完茶碗,开始扔茶壶。加诸又看不上三白这样一幅窝囊受气的模样,便顺手抓起了一个白瓷描花开富贵的笔筒,朝着三白身上砸过去。
三白平素就是个老实人,自也没有躲,那笔筒砸过来,正好击中自个儿面门。很快,额上血气飞溅,几绺血线蹭蹭滑杆似地落了下来。尽管面上砸得钻心地疼,但三白还是实诚地受着,站着一动不动。
沈丽君的怒火,见红之后蓦地收了收,对着三白就喝道:“我说你是个榆木脑袋是吧!我扔你东西,你不会躲!你以为你不躲,我就会觉得你忠心,做事有能力有效率,能博取我的同情!没门!给我下滚下去!我叫你通知映雪,今儿个下午就给我回来!你干什么去了?”
三白服了服身子,说了声:“是。”
然后颤颤巍巍地就退了出去。
五白一见三白这模样,顿时就惊得张大了嘴,等找回自个儿声音时,三白已经拿出自个儿贴身的帕子捂在了见血的额头上。
“这……这……这……”五白吞吐难言。
平时知道沈丽君脾气大,但也没见过这样无端端就朝下人发火的!
“那个三白姐姐,你没事吗?要不,我去回春阁李管事那里要点儿金创药?”五白说着就要去三房回春阁讨药。
三白忙拉住她,轻摇了摇头,除了觉得有些儿晕眩之外,其他倒还好:“我也就被砸破点儿皮,应该没什么大事儿。咱姑娘素来跟三房的人不对付,若这时候去三房回春阁讨药,只会让姑娘更恼。到时,咱整个院子的人都会挨罚。”
“可,可,可这也不能这样啊!你这头上流了好多血,要是出了什么事儿可怎么好?”五白忧道。
“你扶我回去后罩房歇歇吧。今儿个姑娘身边的事儿,就得麻烦你多多留心。姑娘这会儿正在气头上,看谁都不顺心,你们都小心点儿,别惹着姑娘。”三白人好得连自个儿受伤了,也不忘叮嘱她们。
五白重重点了点头,搀着三白回了后罩房,又唤来院里做粗活的小丫鬟,去打了热水,先将伤口洗洗。
“咱二房不似三房有大夫还有药,你这伤口是包好了,记得别沾水。若是身子不舒服,就支一声。我去回春阁把李管事找来。”五白道。
三白眨了眨眼,精神不好地闭口不言。
五白瞧着她这虚弱的模样,在心里连连叹了数声气!先头进沈府二房,那是冲着那丰厚的月钱来的,可没承想,碰上的居然是这样一个不把奴婢当人的主子,开口即骂,动手则打!
远瞧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私下里却不是个什么好人!思及此,她就有些懊恼,这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早知道就去了沈府的三房当差了!
真是应了她老娘那句话,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三白姐,你好生歇着吧。我下去忙了。有事儿记得叫我。”五白不放心地对着五白又重复了一遍儿。
回头出了后罩房,到东厢去伺候沈丽君时,五白提起了十二个胆子。也许是沈丽君在扔了那个笔筒之后,心火舒缓了很多。除了面色上仍带着扎眼的愠怒之外,语气中的火气收了几分。
不过,却仍显锐利和不客气:“我刚刚让三白通知映雪尽快回来,事情办好了没有?”
五白点了下头:“三白姐说昨个儿就飞鸽传书去了庄子上。映雪姐不出意外,今儿个应该会到。”
“那就好!”沈丽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