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三爷提出来要进西厢产房。
对于沈三爷是否能够接受自个儿拿刀在沈李氏的肚子上划上一刀,再把肚皮扯开,把孩子从子宫里面取出来,沈丽君并没有把握。虽然有沈重欢这个医学奇才在旁边打下手,但在医械卫生如此不完善的古代,她并不希望在术中出现太多意外。
其中沈三爷就是一个不稳定的主客观因素。
沈重欢也如是,毕竟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亲眼见沈丽君开刀剖腹,不确定沈三爷能否接受这惊世骇俗的做法,这是其一。其二,如果她用针灸之术为母亲镇痛,止血,那势必会用到沈家的不传之秘《天医内经》,她那套内息衍生出来的天医太乙针,就再也藏不住了。
之前一直困扰沈重欢的问题,沈三爷作为沈家唯一一个能修习《天医内经》的传人,到底修习到了第几层,现在已经不是最重要的。据她上一世的回忆,如果沈三爷的功法修习到最后一层,即使催动天医太乙针能让人无药而愈,那也不存在说有开膛剖腹的本事。何况,那一世,母亲难产最后诞下了康哥儿,最后怕是稳婆动了剪子。
沈重欢和沈丽君默契地对视一眼,沈重欢微蹙着眉,寻思着怎样说服沈三爷不进西厢的产房。
“爹爹,我也不知道说什么能让您放心,可是母亲这个情况,您实在不合适进去。万一,您进去之后,母亲一急,受了影响,反而让弟弟出不来。我只能向您保证,我一定不会让母亲和弟弟有事儿。”
沈重欢心底又急,又实在说不出什么能让人放心的理由,一双黛眉紧蹙着,两眼水汪汪的,急起的水雾里透着坚定的清亮。
在场的,除了她之外,父亲和长兄,还有嫡姐怕是都不放心吧!
何况,还有一个沈丽君。在他们眼中,沈丽君怕是什么也不知道吧。可是,恰恰只有她,才会那坼剖之术啊!
这是救母亲的唯一机会,她一定不能让母亲在生产这事上亏了身子,不若然,这跟上一世沈李氏病逝有什么区别!
“父亲,母亲这样,您是万万不能进去的。可是阿肥,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沈重平凝着眉,一边劝着沈三爷,一边又郑重地看向沈重欢。
那眼神除了浓浓的担忧之外,还有警示。就差道:阿肥,你去年过了大暑才九岁,站在你身边的沈丽君比你虚长一岁,也才十岁,就算你再怎么有天份,可终究还只是个九岁的稚子,何况与你一同进去的沈丽君,就在大半年还是个痴傻,你如何能够带着这样一个人孤身冒险?那可是两条人命啊!
沈重平的担忧,她懂。可是现在,她解释不了那么多,只能定定地看着沈重平,希望她能相信自己。
一直寡言的长兄沈重安不动声色地静坐一旁,沉默使他越加散发出一股深不可测的沉潜之气。沈重欢移开与重平对视的眸子,看向了一语不发的长兄沈重安。
只见他嘴唇动了动,温温和和地说了句:“阿肥,你才九岁。”
这话炸得沈三爷心下又是一惊,他也是急得忘记了,自个儿小女儿也才九岁,方才急得方寸大乱,倒还真想把沈李氏交给沈重欢了。
平素宫里有哪个娘娘或贵人生产,他们太医院的太医也都是要避的,最多在产房外候着开个方子,再保险一点儿,寻个经验丰富的产婆会些妇人病症,若是情况紧急了,可诊了脉象出来向太医们求方子。男子是万进不得产房的。
“阿肥,还是爹爹进去看看罢。”沈三爷道,为了沈李氏,他也顾不得礼法那套了。
这会子,沈三爷已经做了决定,一定要进去看看产房里边的沈李氏,一脚都抬上了厢房的台阶,却被沈李氏适时出言阻住:“三郎,你不要进来!你进来,我就心乱,我求你,不要进来!让阿肥进来吧,你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把孩子生下来!”
“阿蕊!你怎么样?让我进来给你看看!”沈三爷被沈李氏的话生生拦在了门外,却仍挂心地片里喊话。
“不要!你不要进来!你要是担心我,让阿肥进来就行了!求你!”沈李氏显然是极力忍痛地在说话。
果然,那里边其中一个接生的稳婆道:“太太,您现在不能大声说话,不然待会儿没力气生哥儿!”
“三郎,你让阿肥进来!你不要担心!”沈李氏咬着牙,满头大汗地冲屋外喊。
得了母亲的话,沈重欢再也不耽搁,领着沈丽君就往外里冲。
那沈三爷和沈重平都来不及阻止,门已经磕上了。
进了西厢产房,沈丽君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她有点儿担心,沈李氏的羊水流完了,孩子会在肚子里憋得有些久。
于是冲沈重欢道:“把这些人都请出去吧。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在场,打扰我们的合作。”
沈重欢点了点头,待会儿催息运针,有外人在场确实不安全。
“阿肥,阿肥。”沈李氏架着双腿,满脸汗湿地唤着沈重欢的小字。
沈重欢立即上前,拉住沈李氏的一只手,慰道:“母亲别太担心,一定会没事的。我已经想到了办法,待会儿,我就给你扎针,您睡一会儿,就能看着弟弟了。”
“阿肥,如果,如果只能保一个,一定要先把你弟弟保下来。若母亲去了,你就跟你爹爹说,叫他不要难过,我只是先去那边等他,让他好好照顾孩子。”沈李氏把沈重欢叫进来,已是存了去母留子的死志,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