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士穿着青色的道袍,头戴道观,身体瘦削,脸很长,在他的下巴上有颗黑痣,倒是很好辨认。
花锦程扫了一眼小花园,家里的女眷大概都聚集在这里了,二婶今日穿着一件浅蓝色的襦裙,上面用蓝白的线绣着多多开的正盛的荷花,发髻上也别着同样的荷花翠玉簪,在阳光下显得亭亭玉立,素雅恬静。
三婶顾芳华正抱着一个小奶娃看的兴起,她穿了件石榴红的纱衣,蓝白色荷叶边长裙,五官秀丽,只是偏偏那双眼睛显得有些狭长,双唇略薄,顾盼之间,便多了一抹诱人的妩媚。
二婶跟三婶的身后还有四个小女娃,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最小的才六岁,纷纷兴致勃勃的看着中间的那道人耍把戏,不时的惊呼一声,或者撑大眸子不肯放过一个细节,或者用白嫩的小手捂住眼睛,藏进身边人的怀里,又是害怕又是好奇的从手指缝里继续看着那些令人新奇的东西。
唯一坐着的妇人,五官端正,梳的整整齐齐的飞仙髻上嵌着昂贵华丽的首饰。
“锦程。”妇人开口,声音略低,威严中却也夹杂了一抹关怀,让人不能轻易亲近,却也不会生出什么距离感。
花锦程暗叹一声,不愧是当家主母。
“母亲。”
她微微欠身,“女儿身体不适,没有给母亲请安,请母亲勿怪。”
“你身子不好,养着理所应当,母亲又岂会怪罪你,近日家中怪事太多,所以母亲才请了道长来家里做法,也给你冲冲晦气。”
妇人起身,朝着花锦程招了招手,然后面带愠怒对着身边的人道,“知道大小姐身子不好,怎么不撑一把伞出来,这么热的天,出了汗,再被风一吹,若是再染了病,你们担待的起吗?”
“母亲莫要怪罪身边的人,是女儿嫌伞当着太暗嵘说道,声线一无既往的柔和,只是没有表情的脸庞却让人以为她还在生气。
“你这孩子,都在自己家里了,需要什么就尽管开口,梨儿那丫头没跟在你身边吗?庄子里的事,你莫要怪罪母亲,三娘那里,母亲自会惩戒。”
妇人握着花锦程的手,柔声说道,“可怜的孩子,一定受了不少苦吧。”
她的手很热,夹杂着汗水让花锦程觉得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缠住了一样,她心中作呕,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的手甩开,狠狠的给她一巴掌,问问她,花家到底有什么对不住她叶丽棠的地方,让她处心积虑的将花家推上死路。
花锦程的手微微一抖,垂眸后退了半步,看似不经意的将手从叶丽棠的手中抽了出来,“母亲,女儿一切都……”
“大胆妖孽,还不速速从大小姐身上离开!”
那道人突然怒喝一声,举起手中的桃木剑就朝着花锦程劈来。
“道长,住手!”林端月率先厉喝一声,匆匆前行,却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桃木剑朝着花锦程的头劈去。
花锦程漆黑的瞳子里冷光闪烁,像是一柄柄的利剑,狠狠的刺进了道士的眼中。
道士的动作一滞,在炎热的天,他竟然感觉到了一抹冷意缓缓的爬上了脊背。
桃木剑微微一偏,砰的一声落在了花锦程的肩头。
花锦程的身体虽已经好了几分,但全身也终究还没有力气,被这道士结结实实的打中,当下双腿一软,噗通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锦程。”
林端月惊呼一声,立刻跑了过去。
“二夫人,大小姐已经被妖孽附体,你还是不要接近的好。”
那道士连忙横跨了一步,挡住了冲过来的林端月。
“滚开!”
林端月伸手就去推他,但那道士却是如同一根桩子一般站在原地,没有丝毫的动弹。
“道长的力气好大,打的本妖差点魂飞魄散。”
花锦程起身,古怪的腔调从她的口中吐出,似男非男,似女非女,带着刺耳的尾声,“呵呵,只是道长的道行终究还是差了点,所以本妖未死。”
殷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她早起化妆之时,特意将唇角的弧度画的大了一些,所以平日里她做出的细微的动作,如今倒是让她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妖异的笑容。
一双桃花眸内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如同一弯银月,装着这世间所有的风情,睫毛细长,眼角微微上扬,顾盼之间,魅惑横生。
“你……”道长的手微微一抖,桃木剑险些掉落在地上。
嵝σ簧,悦耳的笑声如同银铃,“本妖听说,道士的血是极好喝的,只是不知道长的血,到底是不是如同传说中的那么美味呢?”
花锦程一步步的朝着道士逼近,她离那道士的距离越近,瞳子里的那抹冷芒便越重。
“大姐姐她……”
“呜呜呜,好可怕,大姐姐好可怕,妖怪。”
几个胆子小的孩子听着花锦程那奇怪的强调就被吓哭了,叶丽棠跟林端月也是一阵错愕,这是怎么回事儿?难不成还真的是妖孽附体吗?
“你,大,大胆妖孽……”道士感觉到心里有些发毛,尤其是对上花锦程的眼睛的时候,心中的那抹冷意便越来越大。
倏地,他的眼珠快速的凸起,像是承受不住了那种恐惧一般,大吼一声,手中的桃木剑再次朝着花锦程劈了过去。
“母亲救我!这道士想要害女儿性命!”
花锦程故作慌乱的朝着叶丽棠扑了过去,那道士被刺激的神志打乱,竟然举着桃木剑,直直的搭在了叶丽棠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