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碗汤面下肚,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然而街对面的梧桐树下并没有人前来赴约。
会不会是有事耽搁了?
要是有事,那老头应该会来说一声吧?
沈修文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但戌正(晚上7点)已过,梧桐树下半个鬼影也没有。
刘大安幸灾乐祸地笑道:“看来我们沈二公子被耍了,那老东西拿了银子不办事啊。”
显然,胖子说到他心坎上去了。
只是不想承认罢了,毕竟被人讹了银子,尤其是在胖子面前,他得多没面子啊!
鼻子里哼了哼,沈修文没有说话。
刘大安嘻嘻笑了笑,凑过来问:“要不我们回去了?你看天色也不早了。”说着,抬头望了一下乌漆漆的夜空。
沈修文虽然不情愿,但胖子说的不错,天色也不早了,那老头就算不来,也会托人传个口信。
明摆着,那老头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
什么认识武昌侯府的小厮!什么孙二公子中了降头!都是骗人的!
念头闪过,沈修文忽地一惊,两眼瞪大盯着对面的梧桐树。
难道那关于孙未被人下了降头的传言和那老头也有关系?
那谣言如今闹得满城风雨,有些大户都躲在宅子里不出门了,甚至还有人携家带口回老家避祸了。
沈修文觉得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人或许不只是因为朝中的局势,恐怕还有更大的野心。
……
回到客栈,胖子一边喝着茶,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那老头骗了咱们,武昌侯府是进不去了,孙二公子的事,我看你就别瞎掺和了。”
“总会有办法的。”
沈修文却摇了摇头,嘀咕了一句,似乎是说给自己听。
胖子“嗤”笑了一声,兀自去洗漱了。
这家伙,还真是脑袋一根筋,不撞南墙不回头啊!
沈修文也不是不听他劝,只是机会难得,他怎么也得试一试。
一夜未眠,第二天天还没亮,沈修文就去了位于上林街的武昌侯府。
天刚亮,侯府的侧门就开了。几个挑着菜篮的嬷嬷说说笑笑地出门了。
沈修文蹲在侯府对面的巷子口,注视着侯府的一举一动。
那几个嬷嬷买完菜回来了,府里的小厮偷溜出来和街边的姑娘相会,还有丫鬟鬼鬼祟祟的出了门,他都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
他想着要不跟上那丫鬟,逮住她的把柄,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利用她混进府。
或是威胁偷偷出府约会的小厮,让他带自己进去?
但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大稳妥,要是那丫鬟或是小厮来个鱼死网破,他只要进了府,一旦惊动了护院,就会被当作贼人抓起来,那可就冤枉了。
沈修文蹲在那巷子口攒了劲儿的想办法,忽然“哗”的一声,一大盆臭水兜头浇下。
“好狗不挡道!臭要饭的,还不快滚!”二楼一个尖嘴猴腮的婆娘捧着木盆,嘴里破口大骂道。
这人有毛病吧!
沈修文气得牙痒痒,他哪一点儿看起来像是要饭的?
“还愣着干什么!信不信****、家伙揍你一顿!”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
何况现在他正在想办法如何混进侯府!不能引起别人的注意。
于是沈修文咬着牙往巷子的另一边挪了挪。
可楼上那婆娘欺人太甚,又是一盆臭水倒了下来。
“臭要饭的,让你滚远点,你耳聋啊!”
你大爷的!
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啊!
沈修文胀得一脸痛红,攥着拳头就要站起来,忽然一声如甘泉般清淡的声音传来:“你随我来吧。”
接着,一双女子的脚站定在自己前面。沈修文确定这人是在对自己说话。
惊讶地抬起头来,那熟悉而陌生的清绝容颜瞬间映入自己的眼中。
邵华君!竟然是无极门的门主邵华君!
沈修文掩住慌乱的心跳,木讷的站了起来。
邵华君轻声道:“你随我来吧。”
沈修文低头瞅了瞅自己,现在的他浑身又脏又湿,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儿,实在令人恶心。
但邵华君说,让他随她而去,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嫌弃自己吗?
沈修文吞吞吐吐道:“跟、跟你去哪儿?”
邵华君唇角扬起一抹温和的微笑,在这绚烂的阳光中晃得他心神恍惚。
“你不要怕,我带你进侯府换一件干净的衣裳。”
原来她是真当自己是乞丐了。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他能如愿以偿地和她说话了。
只是……邵华君怎么能随意的进出侯府?
她和侯府是什么关系?
不管怎样,他能大摇大摆地走进侯府,都是多亏了她的一片好心。
邵华君见他低着头一声不吭,以为他是怕生,就道:“你不要担心,有我在,没人会欺负你。”
沈修文这才微微抬起头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随后,侯府的管事领着他去换衣裳,但他却装作害怕的样子,非要躲在邵华君的身后。
无奈之下,邵华君亲自带着他去别院,下人准备了一桶洗澡水,一套干净的袍子。沈修文舒舒服服被人伺候着泡了个澡,换上那一件质地还不错的衣袍,整个人顿时神清气爽。
邵华君在门外等他,见他穿着一身干净整洁的衣裳走出来,眼神中微微有些讶异。
方才在那巷子口,他浑身又脏又臭,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上,也没看清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