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韵躲在门口,期初是听见了一些动静的,但她迫于背后主子的叮嘱一时也不敢动,只等了半个多时辰,听着里面许久没了动静才轻轻地推开了房门。一脚买进去,芳韵便看见趴在梳妆台上的贤妃,灯光下她惨白,唇上的胭脂如血一样的艳丽,双眸紧闭像是睡着了,可芳韵心里明白贤妃绝不可能就这么睡着。再看她手里散落的金锞子,芳韵顿时明白了一切。
“来人……来人!来人啊——”芳韵的声音由小及大,把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们从梦中惊醒。
肃王赵润这一个晚上睡得并不好,一开始是睡不着,来回的琢摸着自己该如何才能回上京城,回到皇上的身边,回到权势的中心去跟赵沐赵淳两个人去争去斗。到三更天后终于迷糊了一会儿,便又开始做梦,先是梦见公孙铨指责他没良心,说他听信谗言害了公孙一族数百口人的性命,之后又梦见赵沐冷笑的脸以及赵淳假惺惺的笑。
正在他大骂赵沐赵润二人时,他的母妃忽然盛装而至,跟他说什么一切荣华富贵都是身外之物,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好好地活着,他这里正觉得莫名其妙呢,忽然被人用力推醒:“王爷,王爷快醒醒!娘娘不行了……”
赵润倏地一下被冷汗湿透,一把抓住推他的太监,问:“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娘娘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老太监说着,便带了哭腔儿。
赵润把人一把推开,连鞋子也顾不得穿就往外跑。
“王爷,衣裳,衣裳!”
……
“母妃?母妃!母妃啊……”赵润抱着贤妃的尸体放声痛哭。此时他的心里不仅仅是悲痛,更多的是后悔。后悔昨天自己从这里出去的时候还带着情绪,甚至生出嫌弃埋怨自己母亲的想法来,他觉得自己真是大大的不孝,真实该死。
“王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哇!娘娘仙逝是大事儿,得先通报宫里给陛下知道哇!”贤妃身边的老太监上前劝道。
赵润哭了好一会子,才抹了一把眼泪哽咽道:“报,你去找人进京通报……”
“王爷,太医就在外面,要不要……”老太监又问。
这会儿工夫,赵润的理智回笼了一些,知道派人去京城汇报总要有死因,于是又抹了一把眼泪,说道:“叫他们进来吧。”
老太监答应了一声出去叫了两个太医进来,抬手指了指已经躺在床上的贤妃,说道:“请二位给娘娘诊个脉吧。”
太医进来一看,二人相视一眼各自心照不宣——这人都死透了,还诊什么脉呢?
倒是看看死者手中攥着的荷包以及两颗落在地上的金锞子便可断定,这人是吞金而亡。
“吞金?”赵润惊讶的看着贤妃手里的荷包,愣了半天,方颓然坐在椅子上。
“王爷,您看是派谁回京给陛下报信呢?”老太监小声问。
“派谁都无所谓,只要把话说明白就行了——不,还是你去吧。你去见父皇,把这里的事情如实相告,父皇有什么旨意下来你也能说个明白。”赵润说道。
“是,那老奴现在就去了。”老太监说道。
“去吧。”赵润看着老太监出了门,便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
门外一个太监应声而入,赵润看见是个太监便皱起了眉头,不悦的说道:“怎么是你们?本王的护卫都死绝了吗?”
小太监忙应道:“回王爷,因为是娘娘的寝宫,所以护卫们都在外面守护,奴才们这就去通传。”
“不用了,你传本王的话,娘娘寝宫内外值夜的人全都看管起来,等候查问。”赵润吩咐道。
“是。”小太监答应着出去,没多会儿一队护卫进门来,把昨晚在贤妃寝宫内外值夜的宫女太监包括芳韵一并带走,没人一间小屋严密看管起来,在皇上派人来查问之前这些人不准跟任何人见面。
*
已经是二月中旬的时节,北燕专门派了迎亲特使来上京城迎接安平公主入燕,周皇后这几天都拉着谨妃一起给安平公主查点嫁妆以及陪嫁过去的宫女奴仆护卫等繁杂事宜。忽然总管太监赵万康进来回说贤妃殁了,周皇后还以为自己听岔了。
谨妃却生气的啐道:“呸!真是晦气!后日湄儿就要出嫁了,偏偏这个时候死!”
周皇后微微皱眉,问赵万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你是如何知道的?”
“西长京那边是李存德跑回来报信的,奴才刚才正好经过乾元殿,跟李存德撞到了,看他那一脸吊丧的样子奴才便多了一句嘴,才知道他是受肃王殿下派遣,专程跑回来给皇上送信儿的。据说是昨儿晚上贤妃娘娘自己吞了金子,今儿一早五更天就断了气了。”赵万康回道。
“自杀?!”周皇后还以为贤妃怎么着也不可能甘心去死,就算是死也得是病死的,万万没想到她会吞金自杀。
“是的,据说贤妃娘娘临死手里还攥着金锞子。”赵万康说道。
“哼,她是怕到了那边没人给她烧纸呢吧?”谨妃刻薄的说道。
“好了!她死都死了,你还说这些做什么?”周皇后起身,吩咐旁边的宫女:“把这些都收起来吧,给本宫更衣,本宫要去乾元殿。”
谨妃听了这话自然不敢多说,便起身告退。
周皇后换了一身素洁的衣裳又叫人把小厨房里炖的燕窝装了一盅带上往乾元殿去。
皇上听说贤妃去世的消息正在黯然伤神,抬头看见皇后来了,便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