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闻言,头也没抬。
言为坐不住,几步走到门口,“实在抱歉了,女施主,我等被歹徒袭击,一时情急,倒是没注意方向,给施主陪个不是。”
“我可不管你们有意还是无意,反正弄脏了我陌哥哥的衣服,你们谁动的手,得亲自向他道歉,不然,我绝不饶你。”
陌哥哥一词窜进耳中,沈清心中微微一动,有一张恍如谪仙的脸闪过脑海。
她自嘲的笑了笑,本以为自己早已忘记,没想到别人一句简单的称呼便勾起了回忆。
言为自小便在寺中修行,自然不擅长与人争论,不过一会功夫,已被那女子训的一句话也说不出。
“怎么?敢做不敢当是吧,我看你是个出家人,怕是不会做那阴损之事,人人都知,江湖中人,废人功夫无异于绝人生路,这下给人废了,就只会缩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吗?”
这话自然是冲着沈清说的。
她看着净空担忧的眼神,取下最后一根银针,又在他胸口轻揉片刻,活了血,给他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起身,往门口走去。
“姑娘这话煞是好笑,莫非这几人妄图取我性命,我不但不该反抗,还应该将脖子伸过去让人砍个痛快不成?江湖上何时有这个规矩了?”
门口的少女大概十六七岁,杏眼桃腮,凌唇如水,闪着莹润光泽,长相极为秀丽。
梳着江湖未婚女子惯有的垂挂髻,鹅黄长裙,腰间配着一把碧绿色镶猫眼短剑,说话的时候,一手握着剑柄,一手叉着小蛮腰,端的是一副英姿飒爽模样,只是眼中的跋扈颇为惹人不喜。
见了沈清容貌,杵在门口便是一愣。
言为站在门口,沈清则出了门,在门口的走廊处和黄衫女子相对而立。
她说完,倒是好奇那三人究竟砸到了什么地方,垂了头看向院中,却不期然与一道冰冷的视线撞了正着。
眼神胶着的瞬间,空气中光影流转,流转着仿佛重映三年的流逝时光,男子身旁微弱的油灯突然绽放出巨大的光晕,在这暗淡无星的夜空中分外明亮。
“你看什么看,这么盯着一个男人,你知不知羞啊?”
回过神来的黄衫女子急急的朝她吼道。
被黄衣女子一吼,沈清收回思绪,暗吸口气缓了心头的紧绷和一丝淬不及防的慌乱。
“姑娘到底想干什么?”
打抱不平还是多管闲事?恐怕是讨好某人更多吧,如同净空大师一般的侠义心肠,她可没在这小姑娘身上看到。
“我要你向陌哥哥道歉。”她颇为正义的说道。
沈清心下嘲讽,面上挤出极淡的笑。
两声风动,一白一蓝两道身影相继落在本就不甚宽敞的走廊上。
沈清这才想起,方才院中分坐了两人,只是她被那道白色身影晃了眼,并未察觉罢了。
夜色中,白袍男子眉目如画,一步步走近,他目光萃着冰霜,背在身后的右手指节却泛出了白。
脚步停在沈清三步开外,冷冷的两个字冲开了紧咬的牙关。
他道:“沈--清。”
冷冽的声音中有太多难以名状的情愫,但却除了那一声全名,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沈清温和的笑着回道,“好久不见。”
白袍男子正是连陌,依然是谪仙如玉的五官,气质清冷,这冷意却与三年前略有不同,像是携裹了一整个冬季的冰霜,冻的人遍体生寒。
身后有蹭蹭蹭上楼的脚步声,店小二微喘着气来到沈清身侧,对着连陌和他身边的一男一女抱拳一礼,“几位客官有什么事情好说,千万别伤了和气。”
沈清转了头,从袖中拿出一锭近拳头大小的金子放在店小二手上,“一时失手弄脏了那位公子的衣裳,是我不对,还请小二哥帮忙比照公子身上这件衣裳重新置办一身。
剩下的......权当是对贵店的赔偿了。”
她语气温柔,笑容得体,店小二看着她,脑中有片刻的呆愣。
正在他愣神中,沈清却转了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站住。”
男子冰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他狠狠的瞪着女子的背影,心中有什么东西喷涌着想要冲出来。
“一句解释也没有,又想要离开吗?”这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黄衫女子被之前两人的互动弄傻了,这会见连陌明显要找白衣女子的麻烦,当下提了剑,就要往前冲。
然而刚踏出一步,便被身边的青衣男子拉住了胳膊。“不得胡闹。”
青衣男子严肃的说道,这个妹妹向来脑子简单,竟看不出眼前这一男一女的关系非同一般。
沈清步子一顿,却并未转身,解释什么呢?
说自己当初以为他想要杀她,所以一气之下去了塞外?
三年已过,如今再说这些未免太晚,既然各自有了全新的生活,之前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吧。
想到这里,她复又抬步,在身后几人的目光下进了房。
房门关上的一刹那,她终究没忍住,目光在他脸上一扫,似乎看见了那双清冷眸底压制不住的伤痛。
店小二显然并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不消一会便安抚了黄衫女子,加之青衣男子的威压,小姑娘只不甘的看了一眼那紧闭的房门,撅着嘴跟着青衣男子下了楼。
连陌静静的在门前立了许久,旋身复又坐在方才坐着的茶案前,三个半死不活的人早已被清理,案上换了崭新的茶水。
大约半刻钟,青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