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蝉对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也有所耳闻,遂也不计较她的冷淡,依旧笑意不减的说道:“是老爷差我前来请大小姐用过早膳去书房一趟,我也不知是何事。”
沈清指尖轻点茶杯,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父亲这么快就信任和依赖这个女人了?
连找她去书房议事也要让这个女人来告诉她。
胸中有种酸涩感化了开来,有种被抢走心爱之物的感觉。
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可是骤然来临,浓浓的失落感依然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她飞快的掩饰脸上的情绪,平静无波的红唇淡淡的道:“多谢夫人了。”
虽然这人是她名义上的继母,可是每次看到她那张比她还显稚嫩的面孔,“母亲”二字就怎么也叫不出口。
对于她之后的虚寒温暖,沈清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不时的敷衍应和两声,直到玉梅毕恭毕敬的把她送了出去她才回神。
玉梅嗔怪的眸子睨着她家小姐:“小姐您今天是怎么了?”
“啊?”
“我是说您今天是怎么了,和夫人说话一直魂不守舍的?”
“哦。无事,你先下去吧。”
玉梅泄气的叹息一声:“真搞不懂小姐你。夫人送来这么多东西,又是嘘寒问暖的,小姐您到是好,连句谢字都没有。”
沈清无暇的脸上略过轻嘲:“她要的,可不是我的感谢。”
玉梅愣了愣,眉头纠结起来:“可是小姐…...”
你也不能就这样给脸子啊,好在夫人也没计较。
“好了,你不必多言,她毕竟是这沈府的夫人,我心中自有分寸。”
话本小说里继母疯狂虐待原配或者庶出子女的现象其实并不多见。
一来当家的不会不管不顾,毕竟再怎么地位低下,那也是他的子女,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被折磨。
二来,一般能做正室,那都是夫家千挑万选的,可不是只要长的好看就可以了,古人向来究竟一个德字,豪门望族中女子的德行是在考核中占了第一位的。
再者,金耀嫡庶之分甚严,庶出子女若自身无所建树,家族只会保他衣食无忧,鲜少出现庶子继承家业的。当然,皇家除外。
一大早上演这样一出,沈清也没有心情睡觉了,匆匆吃过早膳,让周籍给连陌带了口信后来到了沈常山的书房。
刚举手就要敲门,“吱呀”一声,大门应声而开。
满面桃容花色的许蝉一手端着托盘出现在门口,托盘上小小的瓷碗中隐约可见残留的汤汁。
一见着沈清的脸,她绽开一抹真切的笑意,“是大小姐来啦。”
说完又回头冲着屋内的人说道“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沈清面容淡淡的打着招呼:“夫人。”
沈常山带着喜悦的声音从书房中传来:“清儿来了,快进来。”
沈清对着许蝉礼貌一笑越过她的肩膀,进了书房。
身后传来低沉的关门声响,沈清抬眼看着书案边坐着的沈御史:“父亲今日面色看起来好了许多。”
沈常山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许家的教养不错,为父观察了这一阵子,也有过试探,许氏也算是聪慧贤良之人,近日来,倒是替为父省了不少心思。”
沈清看着沈御史脸上带着一丝满足的神情,心中骤的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带着淡淡的疼。
他也不过才四十岁,对于男人来说,正当壮年,这么多年来,却是执着的痴守着一份早已成为往昔的感情,如今好不容易有一个人能够与他比肩共担,自己竟然无端的吃起醋来。
她心下愧疚,脸上带着恼意,呆呆的坐在一边不说话。
沈常山只当她心中介意,已染微霜的脸上不知所措起来:“清儿可是介意…..?”
沈清连忙抬眸,笑容真挚:“父亲不要误会,女儿只是不太习惯,只要她真心愿意伺候父亲,打理沈府,同父亲齐心携手,白头到老,女儿自然认她是沈府的夫人,只是还请父亲原谅女儿,‘母亲’二字实在是叫不出口。”
沈御史的眼光她还是相信的,任许蝉再精明,不过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论心机,怎么敌得过浸淫官场二十年的人。
沈御史微微放下心来,走近了她,大手抚摸着她如丝的秀发:“清儿一直是最懂事的。”
沈清在他手中蹭了蹭,撒娇道:“父亲找我有什么事?”
沈御史手一顿,按住她的肩膀:“清儿你…还是走吧。”
沈清心中咯噔一下:“父亲的意思是…?”
沈御史看着女子清澈的眼神,不忍的点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满朝文武都在上折请求皇上早日立后,可皇上却一直压着,我担心…...”
虽说自己女儿已经是寡妇之身,按理来说断然是不可能再…...
可是皇上的眼神,毫无掩饰的全是热烈,他好歹是过来人,怎么会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而如今朝中丞相实力不可小觑,若是女儿真进了宫,恐怕日子也不会好过,况且沈家如今……。
沈清想了一下,眼眸带着淡淡的不舍:“女儿知道父亲担心,本来女儿也打算父亲大婚之后便隐于江湖,只是有些放心不下父亲,如今看见父亲已有人照顾,女儿自然也就没有牵挂了,只是一想到又要常年不见,有些不舍。”
沈御史叹息一声,沉默了下去。
沈清和沈御史话别后回了风林阁,远远的就看见一道还未成人的男子身影,她跨入院中,脸上带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