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北很清楚江梨会在一个什么角落里看到自己的所有举动,所以他也没从旁边房间绕进来,直接站在小窗底下,看向江梨露出来的半张脸。

“可以出来了。”

江梨嗯了一声。

“觉得如何?”

树影在地上投出一片斑驳的痕迹,易北就站在光影明灭的交接处,语气平静,表情淡定。

江梨想了想。

“皇上还是很念旧情的。”

易北轻轻叹了口气,看着江梨笑了。

“是啊,很念旧。”

那大概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除去江梨无法有人能够理解。

裴贵妃是他生母,按理说他应该对这位盛极而衰的生母有着极深而不可亵渎的感情,事实上,他也的确是很想让自己的母妃能看一看江梨,只是不是现在。

但更多的,在经历了四世轮回后,从最初的不甘到爆发,现在已经变成了只有爆发过后纷纷扬扬飘落下地的尘埃。

结果他都是会给自己母妃正名的,现在利用一下天子对于裴氏的愧疚又有何不可?

想必江梨也曾经历过这个过程,所以才会如此无视她的母家。

发泄过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空虚与寂寞,所以,他所做的任何事,江梨一定都会理解,他一点都不担心。

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人有多无情,也只有经历过,才会知道,人有多重情。

他不需要再和江梨许什么承诺,既然已经知道结局,那么,现在也就够了。

他会给江梨他所能许的一切,前提是,他们两个都要活着。

江梨转过头,瞥了孟陵一眼,没提任何有关于刚刚俩人之间对话的内容。

没有必要。

易北既然敢用,那就证明孟陵不会有问题。

孟陵莫名被江梨最后那一眼看得有些毛毛的,甚至第一次生出一种感觉。

其实江梨和易北,都是同一种人,在真正必须要一博的时候,绝不会惜命。

这种感觉放在易北身上,他信,问题是放在江梨身上……

孟陵狠狠摇了摇头,试图把最开始江梨怂怂包包在自己面前跪着求饶哭脸的形象甩出去。

这姑娘的演技简直就是深入人心,已经彻底出神入化了。

宫中皇后经营多年,眼线遍布,易北和江梨都不敢在秋梧宫中多留,分别取道,各自回席。

朝华郡主嫁了状元郎,自然也就不再在小姐堆里混了,自然有已嫁为人妇的姑娘圈子接纳她,江梨溜回去之后还特意和她打了声招呼,又被拉着嘱咐了一堆琐琐碎碎的要准备的事儿,江梨一一记下,表示自己回去就清点东西,再添一添。

”十一殿下也挺不错的,哎,就差王萱了。”

朝华郡主看着也即将要为人妇的江梨,再想想因为逃婚而躲出京城的王萱,顿时觉得很是感慨。

江梨陪着悲秋伤春了一通。

”过完年我就出不来了,你要得空,记得常来看我。”

朝华郡主感慨完,又恢复活力,笑着拍拍江梨的手。

江梨后知后觉,应了之后也没想通其中关窍,过完年和不能出门到底有什么必然联系,直到看到朝华郡主另一只手一直放在小腹,以一种保护性的戒备姿态时,才恍然大悟。

”你该不会。。。。。。”

朝华郡主一把捂住江梨嘴巴。

”这事儿不过来三个月不敢乱说,我就和皇后报备了一声,看你嘴紧才和你说的,大夫已经确认了,就说要多休息。”

江梨点头如捣蒜。

柳青阳好像最近和易北走得挺近,朝华郡主和自己说这些,一来是从前和王萱一道道情分,二来也是变相和自己拉进关系,以示亲厚。

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个好现象。

”过完年,好像又要选伴读了。”

朝华郡主嫁人之后,并不影响她消息的灵通程度,相对还没出嫁之前,似乎还要更胜一筹。

江梨愣了愣。

她已经有很久没有特意去听女官所里的消息了。

上一次听还是在侯夫人的别庄里,和典仪大人闲聊时,偶然说了那么几句,到底也没什么特别的。

毕竟江婉资质不算出挑,容貌不算上乘,心机比不过这些从小就锻炼起来的庶女,还没等翻出什么波浪来,就被挤得沉了底。

”你好像有个嫡姐也在女官所?”

朝华郡主似笑非笑,看着江梨。

”虽然说侯夫人认了你当义女,贤妃娘娘也对你照顾有加,但毕竟你生父嫡母尚在,若是人有心,还是会觉得这个地方可以做文章。”

自江梨加入贵女圈中之后,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人人都自动忽略了江梨原本都出身,朝华郡主陡然提起,江梨还颇有些反应不过来。

”典仪大人一贯公正,我家嫡姐虽说是在女官所里当差,但据说似乎也不出挑。”

侧头想了想,江梨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想办法打听打听这个事儿。

毕竟女官所考试归考试,但到底选伴读都也是这些个真正意义上的贵族,喊声指名要哪个,哪怕那人就是个烂泥巴扶不上墙的,女官所也得把人交上去。

不过会是谁想打江婉的主意呢?

总不能是晋阳公主,她最近和易北关系不错,又很清楚自己和家中嫡母不对付,不可能凑在易北春风得意的时候来给自己添堵。

五皇子也不太可能,似乎也没怎么听说易贤有什么大的动静,而且他还没成婚,不可能在试图选妃期间还要收侍妾娶侧妃,那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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