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稀,黑夜如铅幕一般,笼罩在草原的上空。ranw?enw?w?w?.
喧闹喜庆的晚宴一直到十点才终于结束。
扎西次仁迈着醉醺醺的脚步,心情无比畅快,吹着响亮的口哨,走出了格桑顿珠一家大摆筵席的最大的蒙古包。
刘高啸紧紧跟在他的后面,就怕他会不小心摔倒。
巴桑卓玛今晚也十分尽兴,加上于都成紧挨在自己的身边,兴奋莫名,也喝到了五分醉意,虽然头脑还算清楚,但是走起路来已经是上身摇摆,下盘不稳。“以后少喝些,这可是青稞酒,女孩子喝多了,万一控制不住,就有损光辉形象了。”于都成圈着她的腰,怕她摔倒和磕碰。
这样一说,于都成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一晚上,自己和司徒丹青酒后住在酒店所发生的那件事来,不由得心神一动,接着黯然。
“我高兴,我偏要喝,一醉方休才痛……痛快。”
说完,巴桑卓玛喉咙里传来“呃”的一声,接着胸脯一顶,感觉到头重脚轻,双**错,倒在于都成怀里,这个体育系毕业的散打教练终究算反映敏捷,及时伸出手来,十指交合,勾住了于都成的颈项,才不至于瘫软下去,碰到旁边高脚凳上那正冒着热气的水壶。
在勾住于都成的颈项的那一瞬间,巴桑卓玛乘着酒意,心旌意动,趁机在于都成的嘴角亲了一个。
于都成毫不在意,只当是她喝多后的一个无意擦碰,并没有作出相应的激动反应。
按照家族传承的规矩,今天晚上,格桑顿珠、边玛丹珍和索朗旺堆必须住在这个最大的蒙古包里,接受天地的洗礼和草原诸神的祈福。
扎西次仁和老伴格桑央宗,则住在格桑顿珠大蒙古包正对面不到二十米远的另外一个小蒙古包中。
在格桑顿珠大蒙古包的两侧,是两个更加小巧玲珑的蒙古包。
扎西次仁按照家族特定的礼数,安排铁琼琼和巴桑卓玛住左侧的那一个蒙古包。
右侧,则是给于都成和刘高啸居住。
晚宴结束后,于都成他们一行按照扎西次仁的安排,各就各位。
格桑顿珠一家、巴桑卓玛和铁琼琼带着忙碌一天的疲惫,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心情大好的扎西次仁在酒精的作用下,却是容光焕发,精神抖擞,比以往的任何时候显得更加亢奋和激动。
他抑扬顿挫地对讲述着自己当年白手起家那段伟大而光荣的奋斗历史,并时不时拍一拍躺在炕上的老伴,不让她就这样沉沉睡去,而是要让她作为一名忠实的听众。
扎西次仁越说越来劲,越说越有激情,以至于陶醉其中,连格桑央宗被他那浑厚的桑音催眠了——某种程度上说,是被他吵得晕过去了——也浑然不觉。
万籁俱寂中,传来天狼一阵异常的轻啸声,让沉迷于自己演讲境界中的扎西次仁倏地打了一个激灵。
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天狼怎么了?它今天一直都好好的,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狂躁不安?
扎西次仁走出蒙古包。
看到在淡淡的月光下,天狼正在各个蒙古包和施工人员胡乱丢在一边的铁锹、镀锌管、铲子、木棍咬在嘴中,分别放在格桑顿珠、于都成和巴桑卓玛的蒙古包门口。
天狼就这样来回奔跑着,喘着越来越粗重的气息,喉咙里咆哮声音也越来越大。
它好像是一个孤军奋战的士兵,正争分夺秒地构筑自己的工事,准备迎战下一轮敌人的猛烈进攻。
它实在是太忙了!
以至于扎西次仁来到自己身边的时候,它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他一眼,低沉地啸吼了一声,就算是和老主人打了招呼。
接着有火急火燎地忙它的工事去了。
扎西次仁呆立在一旁,楞楞地看着天狼。这么多年来,他和天狼朝夕相处,对它了如指掌。
但是,天狼现在的表现,却让他大跌眼镜,百思不得其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者,接下来,这里将要发生什么。
扎西次仁隐隐感觉到一种不祥之兆,正想自己袭来。
再看一眼天狼,它是那样的着急,同时又是那样的临危不惧。
从它身上表现出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表情,无不展示着它那种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气概。
扎西次仁目瞪口呆地看着天狼忙碌的身影,酒一下子就醒了大半。
他回到自己的蒙古包,从坑底下取出了那把防狼用的砍刀,把它牢牢抓在手里,沿着各个蒙古包和舞台周围走了一圈,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扎西次仁走了两圈,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
但是,天狼如此怪异的举动,不能不让他高度警惕。
是啊,他从小把天狼养大,早已经对它的喜怒哀乐了如指掌。但是,现在的天狼,一切的表现都太过反常了!
在扎西次仁的记忆中,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
这是为什么?
难道,接下来会有什么重大的危险和不测发生?
天狼忙了近半个小时,才算终于忙完了。它走到扎西次仁的脚边,用嘴在他的脚后跟上拱了拱。
扎西次仁明白,天狼这是要叫他回蒙古包去睡觉。
他摸了摸天狼的脖颈,接着又在它的脑袋上拍了拍,然后才转过身,往自己的蒙古包走去。
当他踏进蒙古包的时候,不放心地回头,带着担忧,看了天狼一眼。
此时,天狼正蜷着身子,躺在格桑顿珠蒙古包的门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