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伸手打开殿门,一时,微风迎面而来,并非太过炎热。
大抵是听到了声响,王能与殿外的宫奴们纷纷转眸望来,随即神色微动,当即朝凤瑶弯身行礼,恭然而唤,“长公主。”
凤瑶朝他们扫了一眼,面色幽远无波,随即一言不发的转身而行。
身后,王能与宫奴们的脚步声随即跟来,不快不缓,但却略微卷着几许谨慎与小心翼翼。
一路上,凤瑶满目幽远,并未言话,待抵达凤栖宫殿门时,王能眉头一蹙,犹豫片刻,再度刚毅恭敬的问:“长公主今日一日未食,此际可要属下差人传晚膳来?”
凤瑶驻足,并未言话,目光幽远沉寂,心底也略有浮动。
待兀自沉默片刻,她才按捺心神一番,低沉而道:“差人入摄政王府,便说,本宫要接女童悦儿入宫一叙。再者,通知皇上,今夜让皇上来凤栖宫一道用膳。”
王能微怔,面上也陡然增了几许复杂。
往日从青州回京的路上,他也的确见过那胆大妄为将长公主唤作娘亲的女童,虽是童言无忌,但言语终是有些过了。
思绪至此,王能眉头一蹙,刚毅而道:“那女童虽不是摄政王的亲女,但也是摄政王的养女,乃摄政王府的郡主。若长公主接她入宫,而被皇上知晓那女童唤长公主娘亲,皇上那里,许是会不悦。毕竟,皇上历来不喜摄政王,而长公主又与皇上稍稍缓解关系,望长公主三思。”
凤瑶淡道:“女童悦儿,身世凄凉,也乃我大旭子民。本宫历来,行的正坐得端,倘若皇上再因此对本宫有意见,或对那女童悦儿极是抵触,毫无肚量,如此,皇上心胸狭隘,肆意妄为,便当真让本宫失望了。那时,本宫也会好生考虑,是否将皇上送上道行山,让国师好生调教了。”
这话一落,不再言话,转身便推开殿门径直而入。
王能满目复杂,浓眉皱得极甚,待目光朝凤瑶的脊背凝了片刻后,才暗自叹息一声,终归是转身离去。
殿内,气氛沉寂幽谧。
凤瑶坐定在软榻,早已过了饿点,一时之中,身子骨除了稍稍有些疲惫酸涩之外,并无异样。
待得天色越发暗淡,殿内与殿外皆早早被宫奴点燃宫灯后,一时,灯火摇曳中,明如白昼,而那满身明黄龙袍的幼帝,则与许嬷嬷一道来了。
“阿姐。”恭敬的嗓音,稚嫩有礼,却并非最初那般喜悦难耐,嗓含亲昵。
凤瑶应声回神,下意识的循声而望,便见自家幼帝龙袍加身,略显威仪,头发也被一丝不苟的高高束着,整个人,稚嫩而又身板笔直,虽看似略有威仪与成熟,但却更多的是,少了最初的灵动与灿然。
曾几何时,自家这幼帝在她面前,也变得如此的有礼了,却也是正因为有礼,是以才显疏离与淡漠。
她还曾记得,以前她每番去自家幼帝寝殿之际,自家幼帝,皆会满面惨笑的朝她飞奔而来,牵她的手,捏她的衣裙。
思绪翻腾,一时,目光落在幼帝身上,略显出神。
“阿姐,你怎么了?”大抵是见凤瑶一直静静观他,幼帝略显紧张,待站定在凤瑶面前后,便小心翼翼的问。
凤瑶这才回神,强行按捺心绪,放缓了目光,只道:“阿姐并未怎么。只是突然发觉,征儿似是长高了点。”
这话一落,幼帝怔了怔。
一旁的许嬷嬷则缓道:“皇上正值长身体,这一个月之内,的确是长高了些。”
凤瑶平和无波的朝许嬷嬷点点头,随即指尖微动,握了自家幼帝的手便将他牵着坐在自己身边。
幼帝似是略微抵触,待坐定在凤瑶身边后,小小的手指便如灵活的蛇一般迅速挣开了凤瑶的手,随即怯怯的问:“阿姐怎突然让征儿来凤栖宫用膳了?往日阿姐要陪征儿时,都是让来征儿的寝殿陪征儿用膳的。”
凤瑶神色微动,只道自家这幼帝倒是极为敏感。
不过是让他过来吃顿饭,竟也会让他觉得生疏怪异。
也是了,自打她从别宫归来后,便也一直不曾在凤栖宫内招待于他,是以此番突然唤他过来,他如此诧异,也是自然。
思绪至此,凤瑶按捺心神一番,目光也再度强行放缓了几许,只道:“阿姐今日批阅奏折批阅得累了,是以,难以徒步而行,便让征儿过来陪陪阿姐了,征儿可愿?”
幼帝面色微变,瞳孔深处漫出了半许担忧,“阿姐累着了?征儿为阿姐唤御医过来看看可好?”
凤瑶缓缓摇头,却是不知为何,待得目光扫到他瞳孔深处的那抹担忧时,心底,却又莫名的释然开来。
果然,外表再强悍,再冷漠之人,心底深处,也是有一方傻子似的软肋的。而自家这幼帝,便是她的软肋,便是他稍稍的一抹担忧之意,便也能让她消却对他的失望与低怒,稍稍的欣慰开来。
只是,如此感情而为,太过包袱,于她姑苏凤瑶而言,却也,并非好事。
凤瑶眉头微蹙,心如明镜。
待得片刻,她再度按捺心神一番,目光也稍稍从幼帝面上挪开,缓道:“阿姐无事。征儿不必担忧,此番,阿姐也仅是想让征儿陪阿姐用膳罢了。”
说着,神色微动,嗓音一挑,继续缓慢无波的道:“对了,今日这凤栖宫中,还会有位来客。等会儿她来了,征儿也不妨与她认识认识。她年岁也与征儿相仿,本为孤儿,也望征儿,好生待她,莫要失了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