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得左妃双腮一鼓两眼圆瞪,撇开了脸。
李不凡笑乐出声,不再逗她,慢条斯理地收了帕子,讲起了案子:“刘家胭脂铺在京中代代相传已有百年历史,却在三年前换了掌柜,也就是那日你所见的刘娘子。”
“她本名并不姓刘,只是为了接管胭脂铺才易名改姓,也是自那时起,胭脂铺开始出售冷香丸。”
“这冷香丸,据说服食之后会令人精神亢奋飘飘欲仙,于是胭脂铺便假称它是房.事药丸,引诱那些想要争宠的官家妾室买回去给自己相公用。”
“但事实上,冷香丸算是种毒.物,久之服用便会产生依赖,一旦毒.瘾发作就会痛苦不堪,所以那些染上冷香丸的人,就不得不派出后府女眷,定期前往胭脂铺购买冷香丸。”
左妃惊叹连连。
但她知道李不凡还隐瞒了很多事。
“刘娘子究竟是什么人?那户真正的刘家人去哪了?”,左妃一针见血地问道。
既是百年胭脂铺,又是世代相传,在这个祖先就是天,祖业就是命的古代,刘家胭脂铺怎么可能轻易地就易了主?
李不凡的面色果然滞了滞,在左妃一脸探究,势必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气势下,无奈妥协:“她是焱国细作,那户刘家人,三年前就已经遇害。”
这个答案左妃并不意外,她点了点头继续问:“那她的上峰你们找到了吗?”,说完又担心李不凡问她什么上峰,左妃连忙补充道:“就是与她接头的大人物,或者说,她是直接受谁指示的?”
然而这回轮到李不凡意外了,左妃的思维,感觉很强大啊。
一个禅院长大的尼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见识?
“是一个化名叫青岚的男子,此人行事极为谨慎,每次都是差人送信,极少与她见面,刘娘子对他也知之不多,只说了年纪大概三十五上下,文质彬彬像个读书人。”
说了跟没说一个样,汴京城里,文质彬彬的读书人满大街都是。
“那那些信现在……”,左妃下意识地接话,问了一半又顿住,猜测道:“啊,肯定都已经销毁了吧?”
李不凡点点头,没再言语了,看着左妃一副苦思冥想的样子,心中有些好奇她还能问出什么问题来。
“难道从来就没有人反抗过吗?那些服用冷香丸的官员们,一个都没有吗?”,左妃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心中其实挺憋闷的。
三年时间,染上冷香丸的人不计其数,竟无一人敢站出来揭破这场罪行,他们为了自己的仕途,竟然心甘情愿被药物控制,沦为朝廷败类敌国走狗。
这样的南朝官员,还能保的住江山才怪了,莫说南朝兵弱,就是兵力再强,朝堂已朽,灭国是迟早的事。
这是李不凡第一次在左妃眼中看到沉痛愤懑,为国,原来她心中也有家国天下。
抵抗药物的人,其实是有的,只是那样的反抗方式,让他有些唾弃而已,此刻他却不愿意再告知左妃。
那个人就是谭一岚,他算是较早的一批染上冷香丸的人,服食了将近三年,在夏洋号出事之后,他便猜测到自己的事情快要兜不住了。
于是他断了冷香丸,最后毒.瘾发作,自虐而亡,算是保全了他一家老小,谭一岚确有几分才能,只是,可惜了。
望着左妃不甘的眼神,李不凡的心脏有那么一瞬间停跳,他不由自主地开口:“你若为男,我必引为知己。”
左妃右手抚上胸口,轻喘道:“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要说,你若为男,我必为你而弯。”
谁知李不凡定定地想了会儿,一本正经地点头称道:“倒也不无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