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婆子确实是死了,看样子,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仙了的。她年岁也大了,又有精神疾病,就算我家人尽心尽力地照顾她,她也依然看起来像是没吃饱、被折磨得面黄肌瘦的模样,所以说她会忽然仙去,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时间太巧了。
正好在我们来找她的时候仙逝,让我有种冥冥之中天注定的不祥预感。
我心里满不是滋味的,问我爹是不是要开始给干妈准备后事了?
我爹却一反常态,严肃地对我说道:“苏悦啊,看来你干妈是帮不上你了。你听我说,你干妈仙了的事先不要说出去。还有,这七日里,如果你看到有穿一身白衫或者是一身黑衫的人,都尽量避开,不要被他们看见;如果真的被穿白衫或黑衫的人看见了,他们问你是不是叫做苏悦,你都说你不是!知道了没有?”
我懵,怎么到了我爹这里,又另外有交代了?我躲那三拨鬼还不够,还要躲人?这又是什么道理?而且爹说话疾言厉色,看起来也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爹告诉我,这是多年前疯婆子叮嘱过他的事情,说如果有一天她死了,那一定是替我挡灾而死的;先不要将她的死讯说出去,要先将她的遗体藏起来,不让人发现,更不能让他人损伤半点;而在她仙逝的头七日里,将是我面临最危难的生死劫,如果我躲得过这七日,那我就能活下来,如果躲不过这七日,那就是命了。
疯婆子曾经说过的话现在变成了现实,果真是她一死,我便遭遇上了这三拨鬼!
爹说,她庇佑了我这12年,如今,我是真信了,也许我12年来能平安长大,当真是托了她的福吧。
之后,爹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黑木大箱子,那箱子极沉,是上等的木材;又积了很厚的尘,还有不少蜘蛛网结在上面,看来这床底也是多年没有打扫了。
那箱子长得有点儿怪,一般箱子都会装有扣锁,可是它却没有,爹拍扫过灰尘之后,轻轻一抬,便轻松地打开了箱子。
别看箱子个头很大,但实际上里边很空,只放了一件衣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爹拿出来一抖,展开来看,竟然是一套大红色的衣裳,那衣裳款式简洁,是中式礼服;设计又有些老气,似是几十年前的老款式了;前襟用金丝线绣着个“囍”字,说明这是一套嫁衣。
“苏悦,快帮把手,把这身衣服,换给你干妈穿!”爹说。
我又懵了,这人死了换嫁衣?我没听错吧?这人死后,不应是换丧服的吗?
爹又正经地说道:“别傻愣着,你要想保住你这条小命,就得听我的,给你干妈换上衣服!”
这怎么又和我这条小命扯上关系啦?不过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肯定又是“干妈几年前的吩咐”!
给女人换衣服实在是太不像话了,可眼下也没有别的人手可以帮忙。对方只不过是一个死去了的老太太,因此我与我爹也就没有了多大的顾忌。我们一块儿扒掉了疯婆子的衣裳,等她枯瘦的身体露出来的时候,我这才知道她的死亡不是“碰巧”了的,而是“必然”!
她的身体犹如被无数马匹和人脚踏过去一般,坑坑洼洼的。
这就奇怪了,是不?
她死在半夜,被子捂得好好的,却像是在路上被一大队人马踩死了一般!
我只能想到昨晚路过我身边的,那一支浩浩荡荡的出行阴兵!
爹说,疯婆子12年前就替我挡祸了,12年后也愿意为我的挡祸,只是没有想到的是会这么快就报应到她的身上。如果没有她,其实,昨天晚上被阴兵踩死的人……应该是我!
知道真相的我,刹那间对这老人家肃然起敬。
我爹看到那些马蹄印,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他叹着气,和我一块儿帮疯婆子把嫁衣给换上来。
换好嫁衣后,爹抱着疯婆子就要将她放入黑木大箱里,疯婆子刚死几个小时,身体硬梆梆的,塞也塞不下。爹就凑在她耳朵上,说了一句:“仙姑啊,是我,我听你的话来给你办后事啰!”
死去的疯婆子像是有灵的一般,身体马上就软了下来,爹将她放进木箱里,她个子娇小,那大木箱正好能放得进她一个,原来这木箱就是这个用途啊!
等爹把她放进大木箱子里之后,再一摸她的尸骨,又变成硬梆梆的,无法曲折了。
爹把木箱推回床底下,事情就算是完了。
他拉着我离开,出门的时候,把疯婆子的小木屋的门给锁了,这是十多年来,疯婆子的家第一次上锁。
回了家后,我片刻不歇,推着小电驴就要出门。我爹看我这举动,顿时吓坏了,连忙冲出来拦住我,大声呵斥道:“苏悦,你要上哪儿去?我跟你说,这七天里你哪儿都不能去!你只能是呆在家里面,最好连房间门都不出!过了这七日再说!”
我无奈地说:“这是‘干妈’的吩咐,她让我这三天里去找一个人,找不到那个人,我也躲不过这七天!”
然后我把我在小木屋里见到疯婆子的事情同爹说了一遍。但凡是碰上疯婆子的事情,爹就变得特别容易妥协,他也觉得我在小木屋里撞见的是疯婆子的魂,疯婆子是感应到了我的危险之后,这才显灵告诉我避开劫难的办法。
在我爹的观念里,就是疯婆子交代下来的事一定要办妥!
于是爹就把我放出去了,我和他说天黑之前一定会回家的,因为晚上在外面走夜路,我也害怕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