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上次吟箫惩治了那些恶奴后,那些下人再也不敢怠慢滴翠馆这边了,一个个在园子里见了她也都毕恭毕敬的,唯恐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她,定然没好果子吃。天气一天天地热了起来,转眼就到了端午,碧云亲手做了几个香囊,她的手巧,在香囊内放了朱砂、雄黄、香药,外面用各色丝布包起来,绣了各色吉祥的花样,闻起来清香四溢,再以五色丝线弦扣成索,作各种不同形状,结成一串,形形色色,玲珑可爱。吟箫见了爱不释手,见丝雨眼巴巴地看着,不禁指着她笑道:“瞧这丫头,今年也都十五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似的,瞧她这样子,像不像那瞅着糖人吃不着流口水的三岁顽童?”
碧云看了看她笑道:“我看着不像,还不及那三岁顽童呢,倒像那等着食吃的小巴狗儿。”话音刚落,大家都笑起来。
“夫人和碧云姐姐整日都打趣我,好没意思。”丝雨红着脸嗔怪道,却是一脸笑意。
“你瞧瞧,喜欢哪一个,我做主送给你。”吟箫指了指盘中的香囊一脸疼爱地对她道。
“主子要赏就赏,哪有让奴才挑的理儿。”丝雨嘴上虽这么说,可是眼睛却直盯着盘子看。
吟箫见她那憨直可爱的样子,便随手挑了一个桃心型的红丝碧线缠着的给她:“我看这个不错,你觉得怎么样?”
丝雨见了忙俯身拜了起来连声道:“多谢夫人赏赐。”
“好了,整日里跟捣蒜锤似的,在我面前不用拘礼,快起来吧。”吟箫见她这样,不禁笑着转过头去跟碧云说道。
大家正说着,只见外面管事的李婆子怯怯地走了进来,跪下道:“禀王妃,今儿端午,王爷在后院园子里摆了家宴,特让奴才来通报。”
吟箫向外面看了看,见天色还早便道:“王爷有没有说是什么时辰过去,我看这天还早呢!”
那婆子顿时慌了忙说道:“都怪老奴的不是,上面说是酉正时分,因这天气有些热说是晚些才好!”
“好了,知道了,你也下去吧,难为你过来通报,这节下的领了赏再走吧。”吟箫见这婆子怕她,心里难免好笑,嘴上也不说,想来还是要恩威并施才好,便命碧云赏了她几吊钱,她拿着便欢欢喜喜地去了。
到了酉正时分,吟箫略一梳洗便让碧云陪着去了后院。凝香斋的那位却还没到,只见
宁王早已坐在落碧轩中独自小酌,夕阳西垂,余辉透过天边一抹红云洒落下来,将这落碧轩镀上了一层玫瑰红色,空中不时飞过几只不知名的鸟儿,扑扇着翅膀轻轻划过天际,偶尔传来几声悦耳的鸣叫。宁王一抬首,见吟箫穿着月白丝绸襦裙,腰间束着淡青色丝绦,外罩天碧色缀花锦袍一身素淡地轻轻走来,不觉眼前一亮笑道:“你来得倒早。”说着指着桌边的左首的位子让她坐了。
吟箫行了礼坐下轻轻笑道:“王爷不是说要酉正时分的吗?自然要守时才好。”
“今儿摆的是家宴,自然不用拘礼,随心些才好。”宁王见她虽满脸笑容,却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不禁微一皱眉说道。
正说着,只见茗香带了三两个丫鬟笑吟吟地快步走了过来,只见她穿着软黄裙子,外罩紫色妆花通地锦罗袍,身姿娉婷,走过来敛衽向宁王拜了,又轻轻走到吟箫这边盈盈一拜柔声道:“给王妃请安了,妾身近日身子不好,无法前去给姐姐请安,还望姐姐海涵。”
吟箫见她彬彬有礼起身抬手轻扶起她道:“妹妹请快起来,你我不用拘礼,还请入座才是。”
那茗香这才轻轻入了座,还未坐定便上前给宁王、吟箫斟了酒,十分殷勤,弄得吟箫倒不适应,只觉得自己如同客人一般,再看她谈笑风生,左右招呼,在座间莺声燕呢、娇婉春啼,再加上笑靥如花、流眄似波,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架式。
吟箫略动了些小菜,便再也坐不住了,见宁王酒兴正浓只好随口找了个托辞便回去了。宁王见她提不起兴致,也不说什么自顾自地和茗香饮酒。
吟箫回到滴翠馆觉得百无聊赖,便打发碧云她们各自休息了,独自一个人拿了盏风灯在院子天井旁的洗碧亭坐了,天边挂着一弯娥眉新月,那亭内香藤缠绕,亭边还植了丛茉莉花,轻风一吹香味轻轻在空气中荡漾开来,令人心旷神怡。
吟箫坐了一会不禁想起小时候过端午的情景来了,当天清晨,母亲会亲手给哥哥和她各自腕、脚腕、脖子上拴五色线,那时候哥哥总是淘气地扭来动去的,母亲总轻轻拍拍他,因系线时,禁忌儿童开口说话,所说母亲之前总是千叮咛万嘱咐地交待半天,轮到她时母亲轻轻地给她系上,弄得她有些发痒,她也不敢笑,只抿着嘴屏住呼吸乖乖地站着不动,系好之后,母亲总会慈爱地拍着她的头,变出一两个做得精致的艾人、艾虎给她玩。哥哥会跟着她抢香囊,他总能猜出她最喜欢的,然后特意把它拿到她眼前一晃,便笑着跑开了,引得她满院子追,直到她急的要哭出来这才轻轻地跳到她面前,将手中的香囊挂在她脖子上,逗得她破涕为笑为止。爷爷极爱她,时常把她搂在怀里哼着曲儿,用了午膳,奶母便牵着她洗艾草鲜花浴,再把她打扮如同天仙似的满身香气地牵出来,爷爷、父母亲总会夸上两句道:“我们的子洛真像个仙女儿,越来越美了。”她听后会扯着裙带美美地转上几圈,逗得一家人哈哈大笑。
“节分端午自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