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愣了愣,想起那个哭闹不止的孩子,眉头皱起。
“不懂我们的生活不懂我们的信仰,一个个只会来说不要做这个不要做那个,凭什么你们就是对的?强行留在这里干涉我们,只会带来灾难而不是好处!别被他们这群骗子给骗了!”
这句话的帽子,扣得有些大。
乔越皱了皱眉,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给我个理由。”
男人瞪着乔越,眼神让人发毛。
他说了两字,周围发出低低的呼声。
“诅咒。”
男人嘿嘿笑,脸颊贴在泥土上,雪白的眼睛往上看,带着几分诡异:“我打她,还有她,是人引点。她说你们是诅咒。”
诅咒?
压在他身上的力气松了几分,那人站起来,脸色阴沉:“你们说带着和平友好来,可自从来了以后,这片土地的雨就没停过。”
“食物烂在地里,饥荒即将来临。暴雨连续,尼罗河缺口,洪水会把我们全部吞没。”
诅咒。
是这片土地上最忌讳的东西,人们怕它却信它,事情有些不太妙。
牛背反驳:“每年都会下雨!”
“每年会下得这么早?”
“这不是你打人的理由!”
“你究竟是那边的?”
“诅咒都是骗人的东西!”牛背激动得冲周围人喊,仿佛迫切想得到印证一般:“这些都是天灾,和他们没有关系!昨晚医生还担心大家的安全,让转移到别的地方去,防止尼罗河决堤!”
周围却只看着他,眼神迷茫而瑟缩,没一个人附和他。
“看看!如果尼罗河水汹涌,村庄淹没,肯定就是他们带来的!”
男人拔高声音,张开双臂比牛背还激动:“我用我的心脏发誓,那人让我看见了诅咒!是他们带来的,他们必须走!”
有人动容了。
有人上前一步,乔越站了出去,面色冰冷,眼底发黑,气场十足。
站出的人又退了回去。
“诅咒?”
男人冷笑:“如果你被打断肋骨,而作为医生的我却袖手旁观,那才是对你的诅咒。”
他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原本被那人鼓动起的几个顿时后退回去,不敢声张。
“这世间因果循环,洋流异常导致这片地方暴雨,暴雨引发尼罗河涨水。田里的东西想要好好保护就尽快挖出排水渠,想要保住河堤就给我认真加固堤坝,想到真的决口那天无人伤亡,就给我乖乖转移到远离这里的高处去。”
“如果那些算诅咒,那么刚才告诉你的所有,权当是我的恩赐。”
众人哑然。
牛背一拍大腿:“就是!快道歉!”
乔越头疼:“我要的不是道歉。”
“在你们眼底,我们是外人。我们在尽量融入你们的生活,遵循风俗,遵守规定,不惹麻烦。同样,我希望也能在你们身上得到回馈。”
有人汗颜低头。
他们全程用本地话交流,复杂的发音,古怪的词组,曾经被人说过世界最难学的语言,乔越越说越顺,近乎流利。
苏夏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但从周围人的反应和眼色看,他已经控制了全场。
带着浑然天成的气场,让人不自觉的信服。
那人最终被拉出去,后续怎样没人知道。只是“诅咒”两个字依旧压在心头,沉甸甸的。
虽然大家暂时被乔越的话震住,可是如果继续下雨,如果水位继续攀升。
恐怕这个锅他们还真背上了。
“恐怕这几个人回去,关于‘诅咒’的事,会传得更远。”墨瑞克担忧:“刚才听他说‘那人’,原来他不是唯一一个。”
“有人希望我们离开?”
“或许。”乔越沉默:“希望‘诅咒’能让他们对汛期有所防备。对了,搬迁的事怎样了?”
“走了一部分,还剩下大部分。人可以走,但很多东西走不了。比如房子,田地,大牲口。好多人还在犹豫。”
乔越皱眉:“犹豫什么?”
“你不知道。”牛背苦笑:“谁都想等最后走,先走的永远不知道后面的人会拿走什么。”
真麻烦。
乔越手指在手臂上敲了几下:“夏夏。”
猛地被一喊,苏夏条件反射站出来:“恩?”
“信号恢复了吗?”
她摇头:“还没。”
暴雨不停,水位攀升,信号中断。
所有的事情集中在了一起,或许真是一场“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