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慕云沫这么问,玄韶面色一愣,不知如何应答。
慕云沫精明的察觉出玄韶似有难言之隐,继续追问:“可是跟家里闹了别扭?”
玄韶无奈,任何事情都瞒不过慕云沫的一双明眸。
“是...因为你我之事?”慕云沫试探着问道,脸颊却悄然绯红。
玄韶却一转之前隐瞒的态度,轻笑着说道:“是啊是啊,就是因为你,我现在无家可归了,所以你可不能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急着推开我啊!”
慕云沫看到玄韶全然一副赖皮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白了他一眼:“跟谁学的,竟没有半分正经!”
虽是这样,慕云沫心中却生出几分忧愁:是了,他们两人之间横亘的问题从来没有消减过。
慕云沫因担忧而微蹙的眉心却被玄韶满满的收进眼底,下一秒抬手轻抚她细软的红发,柔声安慰道:“云沫,不要多思,这些事情交给我一人,你只需记得我玄韶此生不会负你便好。”
咫尺间,他身上熟悉的气味弥漫至心头,连同那有魔力一般的声音,让她莫名的安心。
“嗯,知道了。”
远处山边最后一抹残红将两个人的影子拉的老长。慕云沫偎在玄韶的怀里,只觉得只要在他身边,哪怕身处暮色,黑暗渐临,也没有半分的悲伤与害怕。
“希望,永远可以如现在一样,如果无法实现,那么就让时间停留在这一刻吧。”
平日凌厉强势的慕云沫此刻却如同温顺的小猫窝在玄韶怀中,闭着眼,似是自语,又似诉说。
而她这句不经意的呢喃却让玄韶心头一震,有你此心,我尽失所有又何妨?
玄韶双臂收紧,低头浅浅的吻上她如玉的额头。
二人依偎的身影被站在他们身后山坡上的黛雪全然映入眼底。
“看样子,玄韶的心意已经很明显了嘛。”突然,黛雪身后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黛雪这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人,从声音听来,黛雪已经知道是谁,她没有回头看向那个人,而是仿佛什么都没有听见一般继续仰头盯着远方那两个人,过了片刻才似是不经意的张口低声说道:“不劳你费心,我自有办法。”
身后之人低笑一声:“哦?那便最好,祝你早日虏获玄韶的心,那时我会再来找你的。”话音方落,随着一阵风声,男子消失离去。
自始至终,黛雪都看着前方,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而心中却已是激起千层浪,双手也越捏越紧。
黛雪十分明白,那人这次来,虽看似什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交咐,却是在发出警告,他留给黛雪的时间不多,她需要快一点动手了。
傅太后生辰,原本因国丧刚过未至一月,她下令取消,但贵族高官以及太后身边的宫人们自然掂量的清楚如今谁才是宫里真正的主子,那驾崩了的早已成为过往,傅太后才是当今宫里的“天”,所以一个个的纷纷谏言“太后与先皇情深,所以一切从简,但生辰宴却是不可免去的。”傅太后原本就没有因为先皇之死而真正心痛,只不过外人面前样子是要做足,如今底下众人一个个的吹捧之语说出来,她也越发的飘飘然,自然是由着众臣的“孝心”,给她大肆操办生辰宴了。
慕云沫向来不喜宫宴着装上的拘束,慕衍更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可这毕竟是傅皇后的生辰,怎能当中驳了她的面子,如今慕家本就步步难行,为着慕家的尊严也是要到场的。二人按着时辰进宫,到了御花园后,避开了人群,便挑了个清静的角落坐了下来。
从前,慕家鼎盛之时,每逢宴会,慕云沫和父亲座位周围永远围满了各种想要攀附慕家之人,他们以能与慕家将军交谈为傲,谄媚殷勤的说着各种奉承之语。如今,慕家将军失踪,家族渐有衰败之势,尤其是漆凌剥去了慕家手中的军队后,曾经门庭若市的慕家府邸如今鲜少有人拜会,宴会中,更是无人再围着慕云沫,由此,贵族间的人情寡淡、世态炎凉,可见一斑。
不过这样更好,慕云沫本就讨厌那虚伪的应酬交际,倒是落个清静,且慕家绝不需要见风使舵的墙头草。
慕云沫百无聊赖的端着眼前的夜光杯有意无意的摇晃着里面的琼酿,盼着宴会何时能结束,却发现似乎有一束目光一直盯着自己和慕衍的方向,这勾起了她的好奇心,于是她抬眼扫过目光的方向,果然,在人群里又看到了那个霍家大小姐。
前两日慕云沫还留意过这少女,她名唤梓瑜,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她。作为赤穹国最负盛名的军火制造商之女,站在父亲身边,娇小的个头却在众人之中分外惹眼,今天的她身着茜色团花藤纹菱锦对襟襦裙,亮眼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而比之前两次见到时她的活泼单纯,这次头梳归云髻让她添了一份得体稳重,只是那双又大又圆的双眼以及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眸子却依然掩盖不住她俏皮的天性。
霍梓瑜发现慕云沫察觉到自己正盯着慕衍,一时有些脸红,却没有收回目光,而是有些倔强的鼓着嘴瞪大眼睛看着慕云沫。
这逗得慕云沫轻声一笑,这女孩虽对自己颇有敌意,可见面数次却实在让慕云沫心生好感:勇敢大胆的追求着自己想要的,而这也正是慕云沫自身所缺失的。
这些日子慕云沫一直在想,既然自己选择了玄韶,那么总不能让慕衍跟在自己身边一辈子,白白负了他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