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月得了梁妈妈的差遣,半点不敢耽搁的,就赶到了前院聚贤厅。
刚进了院门,就听到正厅里传来爽朗的笑声,还有男子的谈话声,看情形,屋里的人们是相谈正欢啊。
这丫头知道厅里有贵客,也不敢仗着是夫人身边的大丫鬟就乱闯,当下让门口的小厮进去通禀,自己在廊下老老实实的候着沐凌炫出来见她。
不一会,脚步声响,正厅门上挂着的紫竹帘儿被人掀开,穿着宝蓝箭袖圆领长袍的沐凌铉便走了出来,身后跟着沐虎一人。
他面上淡淡的,看不出喜怒,仿佛刚才在厅里笑谈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似得。
这位淡淡的睨了一眼含月,冷声道:“不用慌,原原本本把碧松院发生的事儿,说一遍就是。”
含月被他这冷飕飕的一眼,看的全身发冷,原本恰到好处的笑容,都给僵住了。
好端端一位窈窕少女,侯夫人跟前得宠的大丫鬟,瞬间就变得耸肩驼背的,好不可怜。
好在梁妈妈当时能派含月来,就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这丫头天生口齿伶俐,从来传话禀事都是梁文玉跟前的头一份。
面对自家世子爷的无形压力,含月开头结巴了几句,后面的话便越说越顺,许是蓝佳音拦住自家侯夫人那一幕太过震撼,含月说起来也格外的花了口舌,说的尤为活灵活现。
沐凌铉几乎可以想像,自己那个聪慧的小丫头,是怎么发觉了事情的不对之处,又是怎么果断的挺身而出,拉走了自己的亲娘,四两拨千斤的化解了白氏婆媳俩,针对娘和自己的阴谋。
他贵为侯府嫡子,从小又被宣平侯亲自带在身边教导,在后院流连的时间极少。
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之下,知道好男儿志在四方,对于后院之事,是不能插手过多的,要不然,被人知道了,会说他里外不分,越俎代庖。
但是,不插手,并不代表沐凌炫对庶长兄这一家子人不了解。
大概因为,沐凌铉从小就在白氏母子的阴谋,敌视中长大,所以他对父亲的宠妾爱子,还真是要多讨厌就有多讨厌。
等他稍稍再大一些,手里掌握的力量再大一些,沐凌炫不难发觉,每一次,当他凭临绝境的时候,幕后隐隐约约的,都有这对母子俩的身影。
一来二去的,小时候本能的讨厌,就变成了深切的痛恨,彻底将这两位当作了家里最大的敌人。
所以当沐凌炫听完含月的话,立即便晓得娘亲手底下的人,还是有被白氏买通的藏在暗中。
要知道,这次处置白氏,沐凌炫就怕中途出变故,特意将自己知道的暗线挑出来,给娘亲递了一份安全的名单。
可最终,白氏还是通过自己在侯府经营多年的人脉,得到了沐逸山的消息,甚至还了解到他和蓝家相处的细节,可见他知道的暗线,还是不够多,不够全啊。
想来,白氏知道沐凌炫手里,捏着能要她儿子性命的重要把柄,也有两三天了,在梁文玉软禁她的时候,她不哭不闹,少见的沉默。
却在今日蓝家登门做客的时候,突然的出现在碧松院,看起来白氏这段时间的老实,不过是为了伺机而动罢了。
为何白氏认定蓝家前来拜访,是她出招的最好机会呢?
沐凌炫想着,恐怕是白氏从他和蓝家相处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出了不对劲儿,怕是知道了宣平侯府的世子爷,八成是瞧上蓝家的五小姐了。
这般一想,饶是沐凌炫再对白氏怎么不待见,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能在侯府风光这么久,在宣平侯夫妻俩之间,蹦跶的欢实,的确是不多见的聪明人。
你看,都已经让人严加看管了,她还能从被看管的院子里跑出来,沐凌炫暗叹自己还是小觑了对方啊。
如果不是蓝佳音脑袋瓜子转得快,见状不对,便从中阻拦,只怕白氏这会已经血贱当场,想用她自己的半条命,来博取宣平侯的同情,继而在将来处置沐逸山的时候,能从轻发落,留下她儿子的一条小命!
“哼”沐凌铉想明白了其中关节,不禁是冷哼一声,暗道:“你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到底,老天爷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心里不由又对自己的小丫头多生几分爱意,大有,蓝佳音乃是上天派来,是他身边洪福之人的诡异想法。
他略做思量,便吩咐含月:“你现在就去我院子找绿珠,告诉她,既然白氏病了,不如就让她病倒父亲回府吧。”
“至于夫人那边要是问起白氏来,你就说是我说的,让她不用管这些琐碎小事,等送走了客人,我自会去给她解释。”
含月岂能不能明白这句话后面的意思?
“白氏这怕是真要病倒了!”心里颇有些兔死狐悲的伤感,“前几日在后花园看见白姨娘,那位还是珠环翠绕,被众人簇拥的尊贵样儿,瞧那做派,哪里像个贵妾?竟是有些和夫人较劲的模样。”
“可世子爷才回来几天?这府里的风向就要变了!”
“以往总是他们家想尽法子的来算计咱们,岂不知,也有被世子爷下药的那一天......”
含月从白氏身上,难免联想到自己身上,想到自己往日里那点有的没的小心思,真是从头至脚都凉透了!
颤着声应了差事,含月赶紧屈膝告退,头也不回的,就往外冲。
倒是惹得沐虎一阵笑,“我说爷,这才几年不见?家里就来了个大变样啊!”
“像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