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莘然感觉自己在一片混沌之中,挣不脱,醒不来,不知自己在何处,不知自己是谁。
……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感觉到一阵湿意,手背上面凉凉的。湿意没有散去,而是越来越重,一滴又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
岳莘然挣扎着睁开了眼,只是睁开眼这一个动作就仿佛用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身子有些发麻发颤。
模糊中,似乎有人在抱着她。有压抑的哭声传来。
原来是抱着她的人在哭,泪水打湿了她的手背。
岳莘然叹息一声,说道:“乐鱼,不要哭。”声音嘶哑难听,喉咙像是干枯的井,难受紧皱。
她才想起来,自己这是绝食呢!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
怎么这么傻呢?
想到这里,她愣住了。不说很久以前的记忆,就说最近的,她为了表现自己的诚意,打动陈大夫人,竟然绝食了。
绝食的结果除了折磨自己,还能有什么用?她用自残的方式想要得到其他人的垂怜?简直是异想天开。
是啊,自己怎么会做出这种蠢事?
……
一夜之间,她开窍了一般,头脑聪慧许多!
到底发生了什么?再仔细去想以前的记忆,竟然有一点点的模糊。
她隐约记得,绝食后没几天便昏迷过去,做了一个长长的混沌梦。再次醒来,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明明还是原来的样子,可是又好像哪里都不同了。事情太过诡异。
见她发呆发愣,双眼都是直直的没有焦距。乐鱼吓坏了,颤抖着伸出食指,在感觉到她轻微的呼吸后才敢深吸一口气,然后软瘫下来。
“小姐,你吓死奴婢了。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奴婢怎么跟过世的夫人交代?小姐,想开点吧,别再绝食了!这老陈家的心是铁铸的,坚硬得很,你使这样的法子根本不管用。”
整整三天的时间里,老陈家上到主子,下到仆妇,没有一个人来看过问过!更可恶的是昨夜小姐昏迷后,她出去找大夫都被拦了下来,看门人竟然说她是在演戏,不让出去。
要不是小姐命大,说不定……
想到这里,乐鱼又嘤嘤地哭了一阵。
哭够了,见岳莘然还是愣着,乐鱼有些担心。
“小姐,咱们去找月青少爷,你毕竟是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一定会怜惜的。你还记得吗?上次,月青少爷在园子里看见你的时候对你笑了。可见他的心里是有你的。你绝食只是在伤害自己,大夫人根本就不会心疼。”乐鱼说着,又要哭起来。
小姐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明明是家中嫡女,虽然生在经商人家,身份不高贵,可是家族富豪,从小到大也没吃过苦,到了年龄更是由家里说了一个好亲事。
这亲事真是没得挑了,陈府可是当地首屈一指的书香世家,如今当家的是大房陈渊,陈渊是丰君县的县令,更厉害的是二房,也就是陈渊的胞弟陈渝,陈渝在京城做官,据说再迈一步则官至尚书。
小姐的夫婿便是这陈渊的嫡长子,陈府的长子嫡孙,陈月青。他如今已经考上了秀才,是雁云县最有前途的秀才。
陈月青不但家世好,学识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更不提他日后说不定也是要进京为官的,有叔父在京城,一切都是顺风顺水,前途不可限量。
陈月青是周边几个县乃至省城许多女子心目中倾慕的对象。
然而,这门亲事却有一个条件,是陈家提出来的,也是岳家欣然愿意的。那就是在进门前先让小姐在陈府住一年。
太荒谬了。这真是从未听过的事情!
可是,长辈们的决定轮不到小姐来发表意见,更何况小姐当时也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这么迷迷糊糊地进了陈府的门,一住就是大半年。
这半年里倒是也没出什么事,直到前几天,陈老爷过寿,请了不少客人。小姐被一名男客轻薄,还被他抱了个满怀!最要命的是当时有人在场,好些人看见了。
陈大夫人不但不安慰小姐,不训斥男客,反而责备小姐不守妇道,勾引男人。
小姐为了表示清白无辜,开始绝食。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小姐,我去找月青少爷,他一定会相信你的。”
岳莘然苦笑道:“乐鱼,那陈大少爷的确是对着我笑,可是现在回想起来,那笑……”岳莘然轻轻闭上了眼睛,“笑是分很多种的。”微笑、大笑、冷笑、嘲笑……
“怎么可能?陈大少爷的笑容挺和蔼可亲的啊,当时小姐也很高兴的。”
“是啊,那时候怎么这么傻。”她当时高兴极了,可是现在想来,那笑容里分明有冷漠和厌恶。
陈府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娶她进门。陈大太太清楚,陈月青似乎也清楚,只有她看不清楚。
不,现在她看清楚了!
那件让她名声扫地的事情分明就不是意外。
那么巧的,就有微醺的男客闯进了后院;那么巧的,就进了她的院子,撞见了乘凉的她;那么巧的,陈月青的几个妹妹看见了。
这污水泼得看似滴水不漏,其实处处是破绽。
外院和内院分明有仆人守着,又是宴客,下人们根本不敢偷懒,却让男客进来了。
她房间里的冰前两天就用完了,催了几次都不送冰过来,乐鱼去取,管库房的婆子竟说府上的冰用完了,让她们等几日。
陈氏姐妹半年里来她院中的次数不超过五个手指头,那天偏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