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就是光明神殿的圣女,莱尔斯,现在,我才十八岁不到,我之所以会出现在三百年前,是应为我跨越了时空。然而现在,我已经失去了这样的能力。”从那次三朵时间之花消失后,便无法再跨越时空。既然已经决定要和莱尔斯说清楚,莉斯特便不再隐瞒。
“原来是这样...”自己用了整整三百年的时间思念这个人,但这三百年,对于她来说,只不过是须臾之间跨越时空的距离,那么...自己三百年来投入的情感,对莉斯特来说,岂不是成了笑话。
喉咙里溢出自嘲的笑声,无端的让人感觉到沉重。只手遮挡在眼前,拦住的,是三百年里一天一天堆积的浓烈的情愫——是不甘心,是执念,还是其他。
“呵...原来是这样...”但是三百的年的时光已经让思念成为了习惯,让执念融入了骨血,已经无法剔除,无法放弃了——即使这只是一场误会,一个笑话。他该庆幸,至少莉斯特没有欺骗他,而是直接告诉了他真相。
莉斯特可以明锐的察觉到,莱尔斯现在的情绪很不对劲。莱尔斯对她,似乎怀抱着一种浓烈的玉石俱焚般的感情——他眼底汹涌的情绪,仅仅是一眼,就让莉斯特感到心惊。而这份莫名其妙的感情的起因,大概三百年前就已经形成的执念,可惜她已经没有了穿越时空的能力,无法将这份执念扼杀在摇篮里。而现在,这份执念在三百年的时光中,越积越厚,越累越多,变得沉重而可怖了。
“莱尔斯,你不该对我投入如此沉重的感情,我无法回应你,也不会接受。所以,请收回。这份感情,我不值得,也不会有结果。”而且,这不是喜欢,更不是爱,只是一种不甘,一种执念罢了。
越是这样,就越要讲清楚,到时候不清不楚,事情可就无法控制了。
她和莱尔斯都不适合彼此,是不契合的存在。莱尔斯是个骑士,他需要的是一个需要他保护、守护,依赖他,包容他的柔弱的公主,一个可爱又娇嫩的人儿,而不是像她这样,既不可爱,又不柔弱,性格还很恶劣的强势的圣女。莱尔斯不该选择她作为要守护的对象——她不是城堡中的娇花,而是带刺的荆棘,可是会伤人的。
可是,错误的选择,早已存在,而这份执念,已经延续了三百年,怎会如此轻易的就收回。
“可是莉斯特...这谈何容易...”我知道这份感情不应该存在,一开始便是错误的。可是时间的玩笑已经让我陷入深渊,无法逃离了...
遮挡着眼睛的手缓缓放下,莱尔斯眼中的情绪被尽数收敛,不露一丝一毫。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的眼神,带着玉石俱焚的意味。
单手放在胸口,莱尔斯单膝跪地,将佩剑放在眼前,本应谦卑的低垂的眼睛却灼灼的盯着莉斯特,含着火样的炽热的情绪,想要把眼里的一切都燃烧殆尽。
“我以我的生命起誓,愿将一切都奉献给您,我的冕下。我将谨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我的剑在这里,在我倒下前我和它将保护您,我剑之所指,汝心之所向;我的剑放在这里,我将牢记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精神、诚实、公正的美德。我将奉献我的灵魂和我的生命在光明神脚下。我的血将伴着荣誉洒在战场上,我的剑放在这里,神祝福它永远锋利,除非他的主人低头,它将永不折断。”①
接着,一道金光从莱尔斯的眉心处飞出,向莉斯特飞来——这是誓言的契约。
看着莱尔斯的动作,莉斯特的瞳孔猛然收缩——这是骑士的宣誓!
骑士的宣誓,便是一生一世的守护,无法背弃誓言——这种效忠般的誓言太过沉重,已经超过了莉斯特可以承受的限度。
浅淡的眸子泛着冷冽的光,在月光的润色下更显冷漠,拿起权杖挥开射向自己的金色的誓言,无情的拒绝的言语从口中说出。
“莱尔斯,我不接受。”
骑士的誓言是双方的誓约,一方不接受,誓约是无法成立的。骑士的誓约,也是一种对双方的约束,被契约的双方,一生都只能拥有彼此——骑士的守护,其实是一种畸形的占有。而这样的束缚,莉斯特是不会接受的。
看着莉斯特毫不留情转身就走的背影,莱尔斯用手掩住嘴唇,低低的笑了起来。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显得扭曲而寂寥。
“真是毫不留情的拒绝啊...”
一声轻叹消失在风中,微不可察。
可是,三百年的执念,怎么可能这样就放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