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了阿齐,一起前往李大宝家,但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警察和几个像是领导的人,一齐进了李大宝家里,说说笑笑的。
我只好又回了家里。
第二天去上课,一点心情都没有。
谋划着今晚如何收拾李大宝。
放了学回到村口的大榕树下,却看到阿齐红着眼睛在等我,说姐姐出事了,被李大宝和王神婆烧死了。
我失魂落魄地跟着阿齐回到了家里,果然看到了厅堂中央停放着一具黑色的棺材,表面粗粗的,黑漆还是新的,散发着一股臭味。一看就知道是用家里阁楼上的那些老木板直接钉成的,根本没有经过刨皮和打滑。
一个驼着背的道公正右手握着一根小锤子,左手拿一面锣,钉钉钉地敲打着,嘴里喃一些我们听不懂的东西。
棺材前面跪着父亲,头上缠着白布,正痛哭流涕。旁边站着母亲和王神婆、村长李大宝,然后就没有别人了。
灵堂中央,简单地写着姐姐的名字:商莲花之灵位。
三根红色的香已经烧了一大半,两根小焟烛已经烧完。
厅堂里阴气弥漫,感觉温度都比外面冷许多。
我打了一个哆嗦,一一看着他们,然后问道:“你们在干嘛?我姐呢?”
父亲回头过来看到我,顿时像个孩子一样哇哇大哭起来,指着棺材哭道:“你姐被这三个人烧死了!三狼,快来送送你姐,跪下来。”
父亲指着妈妈、李大宝、王神婆三人痛哭。
李大宝说胡说八道,是他发现姐姐自焚,还想把她救下来,哪里是他烧的。
王神婆也附和说,就是就是,她好心还不得好报了,真是的。
妈妈则说死了才好,丢人现眼的。
我眼泪哗哗直流下来,然后不顾一切地冲到棺材前,一把把棺材板翻开,扔出去。
那个驼背道公急忙大叫起来,说不得了了,这如何是好,这样一来,这姑娘就无法上天堂了,我不管了,不管了。
然后那个驼背的道公就收拾东西,慌慌张张地跑了,出门还摔了一跤。
我记得当时妈妈和那个王神婆出去拦着那个驼背道公,但后来还是没有拦住。
姐姐的样子太过凄惨,我在以后的岁月里一直都挥之不去,在此就不描述了,总之就是真的像一根木碳一样了,我根本就认不出姐姐的样子了。
我趴在棺材上疯了一样哭叫着姐姐姐姐。父亲和妈妈强行把我拉开,盖上棺盖。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李大宝直接叫来几个村里的单身汉,都是四五十岁的男人,专门为死人扛棺的。
也不用道公了,就直接扛着姐姐上了村后面的八宝山。那座山上都是埋着村里从古到今的死人,村里一死了人,肯定就是往那里埋。四个单身汉子扛着棺材在后面,我和父亲戴着白布条,一边哭一边撤着纸钱,一边叫着姐姐的名字。
沿路上看到我们的村民都吓得钻到草丛里,水沟中躲起来。
要不是父亲一直劝我,我一定就把那个李大宝和王神婆给打了。
他们也没有跟来,甚至连妈妈也没有跟来。
就是我们六个人,阿齐原本想跟来的,后来被他妈妈拉回去了,说姐姐这样的出殡法子,不吉利,而且死得太惨,肯定有怨气。
阿齐一定要跟来,后来还是大伯母求我劝他,他才放弃了跟来,但他在那里握着小拳头,说三狼,我等着你回来,和你一起给姐姐报仇!
就这样,姐姐以最凄惨,最悲切的方式离开了这个世界。
墓地是父亲亲自挑选的,他说女儿生时不能住个好地方,死了,一定要住最好的。
因此那块地,原本是父亲要留着葬爷爷的,是几年前就找好了的,但一直没有钱给爷爷下葬,而且是因为爷爷在那场十年的大革命中,是被以反革命打死的,现在距离那场大革命才过了三年,父亲也是没有胆子马上给爷爷安葬,怕村长他们再拿他来批斗。
村长李大宝在那场大革命中,是方园百里最有名的红卫兵头子,据说连他的亲生父亲都是他亲自打死的,因此可以说是威名赫赫。
在我们村,他就是天,就是地,他要杀人就杀人,要谁死谁就死,根本没有人能管得了他,我记得父亲跟我说过,有一次,李大宝因为排水到田里的事情活活打死村里一个年青人,后来人家到政府里去告他,结果政府里来的人在他家吃了一餐,拿了几只鸡,就不了了之了。而去告他的那家人,在78年分田到户时,都安排最干旱最偏僻的地方给他们。
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奇怪。
安葬好了姐姐,那四个人领了父亲给的每人两角钱的红包,高高兴兴的便回去了。
此时天色刚刚是黄昏。
西边的一抹阳光照在姐姐的坟头上。
我跪在姐姐坟前,已经哭干了眼泪。
父亲慢慢的把事情的经过说给我听。
原来昨晚李大宝儿子李小宝突然暴死,王神婆说是因为有阴鬼作怪,她在通阴时查到姐姐原本是阴河里的一个水鬼,借着姐姐的身体来到人间做乱的,因此只有烧死她才能换全村人的平安。
于是李大宝便和神婆来找父母商量这个事,父亲坚决反对,但妈妈却十分爽快地同意了,并且马上就把姐姐从床上拉出来,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就直接在晒谷场给烧了。
比烧一只鸡还简单。
但李大宝却说是姐姐自己愧疚自焚的,还跟村里人说他曾经试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