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以为秦以诺绝不会说出半句挽留的话，他应该已经对我失望透顶，而我对他也是一样。
哪晓得没走几步，他的声音在我身后低低地响了起来：“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走了？”
“对，”我苦笑了一声，“秦先生，你以后……好自为之。”
“我还真以为，你对我是真心实意。”秦以诺似乎也苦笑起来。
即便是背对着他，我也能想象出他此刻的模样，那双眼睛十有八九正笼罩着一层氤氲，漆黑而深邃……
我知道自己看一眼一定会沦陷，所以依旧强忍着没有转过头，推门的手却是僵在了原处动弹不得，仿佛灌满了铅，那么的沉。
“你就当我是虚情假意好了。”我极力放淡语气，却还是抑制不住声音里的那一点颤抖，有什么不由自主地夺眶而出，砸落在手臂上，出奇的滚烫，“你最好是找一个能全然理解你，全心全力支持你，为你付出一切不求回报的人，和她一起重新建立秦氏，打败牧家，让我后悔今天的决定……”
说完，我就逃也似得推开门，走下了楼梯。
我生怕他只要再多说一句，所有的勇气都会轰然崩塌，我怕自己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再次跌落进那片深不见底的沼泽。
可他的声音还是传了过来：“我曾经以为，我已经找到了……”
这简简单单的几个字，让我心底涌起一阵说不出的苦涩，好不容易才勉强忍住的眼泪再次变得汹涌。
楼梯那么的长，视线无比的模糊，我踉跄着往下走，一刻也不敢停留，最后几乎是狼狈地从楼梯上滚落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板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前头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十分清晰，一双脚慢慢地停在了我跟前，修长洁白的小腿裹着丝袜，脚上是一双米白罗马凉鞋，十个贝壳般小巧的指甲被涂成了好看的粉蓝色，与她白皙的皮肤那么相称。
“顾云歆，没想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她轻笑着开了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
那张精致姣好的脸，有种毒蛇般的阴戾，若是从前，我或许会极快地将视线从她脸上移开，可是这一刻，我没有，我定定地看着她，目光没有丝毫的闪躲。
她眸中闪过一点细微的诧异：“你胆子还挺大的……”
“叶溪，我已经没有什么好输的了，可你不同，你有太多东西生怕失去，我为什么要怕你？”我勉强站起身。
膝盖痛得发麻，连站稳都需要极大的力气，可我有点也不想在她面前露出半点的狼狈……
“你是指，我从你手里一点一点抢走的那些东西？”她柳眉微挑，有意加重了语气，尾音拖得极长。
我心里原本五味陈杂，听了这话竟忽然有种想笑的冲动：“你还真以为，我和秦以诺分开是因为你？”
“难道不是？”她微眯双眼，看似温柔可人的脸上浮现一丝冷冷的笑意，这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同时出现，竟一点也不让我觉得违和。
“如果你想自欺欺人，那就继续这样以为好了，”我扯了扯嘴角，“我知道你喜欢秦以诺，而且喜欢了很久，否则也不会一直揪着我不放。你们之间或许有亏欠，有仇恨，有牵扯，有瓜葛，却唯独没有爱情。我和他或许只是个错误，可你，连成为错误的资格也没有。”
这话让她的脸色一点点地变得惨白，那张樱红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仿佛想要反驳，最终却一句话也没说出口。
“你真应该学学丁雯，至少她敢当着秦以诺的面把心思全说出来，而你只敢暗地里嫉妒和算计，表面装出一副心如止水的样子，希望秦以诺能多看你一眼，能对你多一分亏欠……其实我觉得你真的很可怜，可怜到了可恨的地步，心里怀着仇恨，偏偏又不可抑止地喜欢上了自己的仇人，这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我盯着她的眼睛，看着她眼底深藏的怨毒，一丝丝地浮出水面。
她分明恨得心里发痒，可却什么也不能做。
那两个保镖早已一左一右地拦在了她和我之间，面色无比的警惕。
我静静看着叶溪咬牙启齿地收紧了十指，原本以为，心里一定会十分的痛快和释然，可扯了扯嘴角，却只觉得喉咙里一阵阵发苦。
走出秦家的度假别墅，外头的风十分沉闷，那场酝酿了许久的大雨显然即将落下。
“顾小姐……”不远处的言旭忽然叫住了我，递过手里的一把折伞，“快下雨了，拿着伞吧，我叫福伯过来送你。”
“不用了。”我勉强朝他一笑，摇了摇头。
“这里很难叫到车，你一个人回市区太不安全，还是让福伯送送吧，他一会儿就过来了。”他坚持道。
“真的不用了，我可以叫到人来接我。”我拿出手机，当着他的面拨通了何芹的号码。
“云歆，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呀，有什么好事找我？”何芹很快就接了电话，声音懒洋洋的，似乎正趴在沙发上在看电视。
“芹菜，我在郊区，快下雨了，你能不能叫辆出租车来接我？”我问。
“你怎么会在郊区？”何芹听得有些诧异，但很快就明白过来，“哦，你一定是和秦以诺在一起……不对啊，他怎么不送你回家？云歆，你该不会和他吵架了吧，是不是姓秦的又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了？你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他算账……”
她的嗓门很大，一旁的言旭听得面色有些古怪。
“没事，只是叫不到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