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兴提着鸽笼子背着包袱决然却又不舍的离去,狭长的影子拉的极长,最后都隐没在了大门后。
凌安提步走出大堂,腰上的铃铛荡着,清音飘出去碰到墙面又折回来溜进她的耳朵,望着空落落的凌家镖局,心里滚过一些情绪。
“小姐,您心软了。”杨管家声音里看不出情绪。
今遭所遇,若有个忠心可靠的人帮衬,那就是绝好的事情,可是凌安让一个最好的人选远去边疆。
凌安闭了闭眼,似乎又回到了那恶臭阴暗的药房,一堆的腐尸旁,老鬼还是一身破衣,晃荡着手里的钩吻嘲笑她,“死丫头,我看主上是瞎了眼才会派你去。心软只有送死的份!”
当时她不服,觉得老鬼胡扯,直到许多年后,凌安才知道,他说得对,自己着实是心软的。可是主上也对,主上看得更清楚,凌安是心软,只是她对旁人心软,对自己着实心狠。所以,他派凌安来了。
郭有这样血性的汉子,她不忍心让他去宫里,他该是个完整的男人,顶天立地的男人。
凌安默了默,她没有接管家的话,转问道,“老太太可是走了?”
“走了,一大早就收拾了行礼,带了三大车的物什,如今估计都要出城了。”
“嗯……”凌安嘴角勾了勾,老太太是她便宜爹的亲娘,当年就是她教唆了凌老爷抛了芙娘远走昌黎。凌老爷是个孝顺至愚的儿子,所以不是女人的良配,也不是一个好爹,即使凌安是凌家唯一的血脉。凌老爷临死前都不忘当着大家的面叮嘱凌安千万要善待老太太,万事以老太太为先。这一年多来,凌安确实也是这么干的,处处让着老太太,对她的无理取闹不闻不问,一向纵容。所以,老太太的性子越发跋扈嚣张,最后竟管起了镖局的生意上。这笔亏垮了凌家镖局的生意便是老太太执拗要做的,即便凌安心知肚明此单生意风险极大,也终究是拗不过老太太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外加旁人挑拨扇风,终于接了下了这单生意。老太太这次比往日更加蛮横,她如此执着的原因不是因着买卖两家是同姓远亲,而是那边的凌大老爷给了老太太一笔不少的好处费。凌家出事的时候,老太太没有拿出一分钱,反而扣押了公中的存银,都算做了自己的体己钱。
对此,凌安一句话也没说。要知道,凌安想要整治这个不知好歹的老虔婆有的是手段方法,拦下这单生意也是轻而易举,可是她没有这么做,也懒得这么做。在百图的这些年,唯有跟着芙娘的那段日子是有温暖的,即使芙娘将她当做了红丫,可是带她是极好的。至于凌家,也只是个暂时的寄居所罢了,凌家镖局败不败跟她有什么关系呢?她想要的都已经得到了,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至于镖局怎样,那就随便怎样都好,可是,这个老虔婆也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些代价了!
“凌家镖局已经败了,老太太也已经要回老家去了。可是,产业没了,爹也去了,老太太还要过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悠哉日子总归是要让人说闲话的。爹当时说了,要我好生照顾老太太,我这做孙女的若是让别人嚼老太太的耳根,就是万万的不孝了。”那淡淡的声音里没有丝毫的情绪,一如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多余的表情。
“老爷知道小姐的孝心,一定是欣慰的很的。”杨管家束着手,笔直的立在那里,脸上挂着的微笑别有深意,“回老家的路上,是要过胡同林的,那里树木茂密,人烟稀少,据说最近常有强盗出没。老太太带的银子又实在是太多,为了让老太太走得放心,我便派了人去照应,小姐放心就是了。”
“好。”老家还有十几亩的田地,租赁出去也够她一个老太太的花销。那三百两银子算得上是卖孙女的银钱,自然不能让她平白的带了去。迎着明媚的阳光,凌安觉得心情一瞬间变得畅快,不觉笑了出来。
杨管家一抬眼,就看到了这样的情景,本就生的极好的女子,十六岁的年纪,花样的年华,阳光中由心而发灿烂一笑,胜确万千风光,那份明艳的瑰丽迷了他的眼,令他瞬时的恍惚。
“杨管家,一切都要处理好。”
直到凌安再次开口,杨管家才恍若无事般收回了神思,恭顺的应了。
“嗯。”凌安抬头,微微眯起眼睛,望向那碧蓝的天空——最远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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