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明眼人都知道是谁闹出的幺蛾子,上头的人震怒非常,大家就等着主子下令处置下一个呢。
下首的司徒贵妃手心的帕子都被汗水浸湿,面上的面具几近崩裂。她要砍死元宝的心都有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早早死了倒干净,何至于自己将自己置于此等境地。在感受到那束凌冽的目光后,她的心不觉紧缩了一下,身子不觉一晃。
明泽耐心几乎殆尽,自个还想着凌安调理好了身子给自己孕育个孩儿,哪怕男女他都欢喜。可总有些魑魅魍魉给自己出幺蛾子,真当自己是面人,拿捏不了他们了不成!
“哀家就说这边怎的这般热闹,原来皇上在这里。”太后娘娘由嬷嬷搀扶,缓缓而来。
明泽将要吐出的话就那么生生咽了回去。司徒贵妃的心才猛地放下,不觉吐出一口浊气。
“哀家在后头便听说这边出了点事,便出来瞧瞧,可是圆满了?”
圆满?贱人未除,如何圆满。
明泽压了怒气,“原也没什么,误会一场,倒让宝贵人受了委屈。”
皇太后笑容和蔼,拉着凌安的手,将人仔细的打量一遍,微微点头,含笑道,“倒是长得标志,难怪得了陛下的宠爱。好孩子,受了委屈,也是难为你了。”她转过头,对着众人笑笑,“既然是误会一场,就全然让大家瞧了笑话了。”
谁敢看皇家的笑话……
大家虽然看了笑话,满足了自己的八卦之心,可面上不能让人瞧出来,纷纷告罪。
大家都心知肚明,又打了个大哈哈,这就是定了性了,这事就是个误会,谁要在背后嚼舌根,那就是摆明了瞧皇家的笑话!嘴巴都给捂紧喽,小心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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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走在长廊之下,凌安跟在太后身后,微微低垂着脑袋,显得低眉顺眼很是听话。前面的太后脊背挺直,不行稳健而轻缓,一路走来,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
就是因为没有说话,才让凌安心头不安。
一个吃斋念佛的妇人,如果不是大善,那就是前半辈子作孽太多心有不安而常伴青灯。可后宫里头的女人,像她稳坐头把交椅,将自己的儿子养育成人登基为帝,能是什么样的大善人?
“哀家从来不知,皇家的颜面已经轻贱至此了。”
凌安只觉头皮发麻,双膝跪地,额头紧贴冰凉的地面,“臣妾知罪!”
前面的人久久没有发话,凌安便是一动不动,直到那凌冽的目光消失不见,太后待着一干随从离去,凌安才抬起头来。留下来的便是嬷嬷了。
那嬷嬷方脸,眼梢凝霜,凌安还记得方才,她眉目柔软,立在太后身后恭敬顺从。
“娘娘,随老奴来吧。”
“劳烦嬷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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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带走了凌安,明泽也不好再说些什么,自然去了前殿招待那些个官场的老油条。想来那些个耳目灵翘的已经听到了风声,只等着瞧自己笑话呢。
他可不能如了旁人的意。
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到了亥时,那边肖总管带话,说凌安一直没有回过暖春阁,明泽自然着急。从宴会厅出来便直奔宣徽殿去了。
明泽自然知道这般冒失前来定然是不妥的,在殿外特地整理了衣冠,而后进了殿来。
这个时辰,太后娘娘是已经就寝,他也不多说什么,在被重重帷幔包裹的床榻前,明泽一撩衣袍便跪了下去。一旁侍候的嬷嬷见到如此,一句话也未说,安静如斯仿若没有看到。
他做错了事,为着凌安的清白,将本应内里解决的事情搬到了众人面前,这是将皇家的颜面弃之不顾。明泽不后悔,可是怕伤了母后的心。他的母后忍辱负重数十年,不惜背负骂名也要见这江山交予他的手上,可是他辜负了母后的一番心意。明泽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觉悟,什么样的罪罚他都要受着,且是心甘情愿。
一个时辰后,太后的声音才缓缓的响起,里面没有丝毫的情趣,“皇上可是喜欢她?”
“母后……”
“若是喜欢,便将她看牢了吧。莫要再生出事端,若是还有下次,休怪哀家不念人情。”
明泽一时愕然,他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番情形。
嬷嬷瞧在眼里微微摇头,皇上瞧到这般便不再说什么,嬷嬷道,“宝贵人在佛堂呢,陛下去瞧瞧吧。”
“谢嬷嬷。”
明泽向着那床榻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图东立在门外,隐藏在黑影之中,见到明泽也只是微微点头。对待这个男人,明泽不知该用什么样的心情去面对。眼不见心不烦,他脚下生风朝着佛堂去了。
屋内的灯火摇曳着的光,一声叹息从窗幔中透出,“长得太像了……若是,那便是因果循环,皆是报应……”
嬷嬷欠了欠身,声音低微,“娘娘心宽,那个孩子想来是福大的。”
“哀家……是要护着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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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内一灯如豆,凌安跪在蒲团上,右手执笔,在身前的矮桌上的纸上写写画画。她脖颈微弯,耳边的坠隐匿在垂落的发丝下微微晃动,姿势一派柔暖不必说。
檀香的味道弥漫开来,明泽的心境一时平续下来。
凌安听到响动,朝着明泽微微一笑,身子却是一动不动,手腕更是晃也不晃。这也不怪她,跪了这两个多时辰,再好的身子也不能说全然无事,何况让明泽娇养了这么时候,更是受不住。如今她的骨头都已经僵硬,动一动都是折磨的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