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年之后王妃给了两个大红包,说了几句吉利话便一脸疲惫地将薛莹打发去逛园子——新年本是一家团聚的日子,但她身为王妃却连自己的丈夫都见不着,心情能好过才有鬼。
绥王府并不大,转了没多久就到了边缘,放眼望去是缺少打理的假山和水池,水池结了冰却没有晶莹剔透的感觉,而是灰蒙蒙地跟天色一样的压抑。
路旁的树枝上意思意思地挂上了红灯笼,但样式普通,什么修饰也没有,估计是下人怕犯了忌讳,所以应付了事。王妃那一脸病气的样子,估计平时也不管事,男主人几十年没回来,女主人又是那样的,怪不得这绥王府死气沉沉。
到了围墙边上,薛莹踟蹰了一会:虽然外面又冷又无聊,但是总比回去面对绥王妃来的好,那种尴尬和不自在实在太折磨人了。
在池子边转了一圈,正无可奈何地想要回去,耳边忽然听到属于禽类的嗥叫,然后灰色的天空忽地一暗,抬头看去,一双巨大的翅膀低空滑过,遮天蔽日,气势惊人。
薛莹吓了一跳,脚下一滑差点摔下池子,幸好巧丫眼明手快一把拉住她。
“小姐!”
“郡主!”
众人吓一条,正要围过来,薛莹忙摆手拒绝:“我没事。”
再次抬头,刚才那只大鸟已经落下,站在墙头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那神态透露着不同寻常的睥睨之姿。
好大!
薛莹的感叹并非夸大其词,其实她更想用“好肥”来形容这只鸟的,她甚至怀疑这鸟长这么肥它刚才是怎么飞起来的?
“这是什么?”她问。
带领她逛园子的婆子连忙回答:“是隔壁家养的雕,平时不会飞起来的,今天也不知怎么的了……”正说着,围墙那边已经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逆,你怎么上去了?快下来,今天准备了新鲜的羊肉、牛肉、兔肉和鱼肉,你想吃那个啊?”
大雕回头看了一眼,不屑地咕哝一下后伸了个懒腰,那显露出来的肥胖肚子让薛莹再次瞪大了眼睛,然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伸懒腰的大雕没有保持住平衡,向后一倒嗥叫一声扑棱着翅膀掉下去了。
“哎哟!”墙那边传来闷响和属于人类的痛嚎,然后有人惊喜地叫起来,“接住了接住了,没摔着。小祖宗,没事你上墙头做什么?跳那么高多危险呐?”
薛莹无语:对于一只雕来说,上墙头就算高了?而且还有鸟会从墙头上摔下去摔伤的?
领头的婆子压低声音道:“郡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明明薛莹被莫名其妙吓了一大跳,但这婆子别说为主子出头了,甚至连声都不敢出自矮三分,这让薛莹有些奇怪:“那边住的是什么人?”
“哦,”说起隔壁府邸的主人,婆子的神色反而放松了,“隔壁是匿王的府邸。”
“匿王?”薛莹印象中完全没有这个人。
“是。”婆子也不多解释什么,而是引路,“郡主这边请。”
薛莹回头看了一眼,那一边似乎集合了不少人将那只雕抬走了,然后平静下去再无声响:“那只鸟是怎么回事?”她知道有人喜欢养雕做宠物,但将一只雕养成那个样子也太过分了吧?飞都飞不起来,跟废了有什么两样?
婆子的神色忽然变得诚惶诚恐地:“那是皇上御赐给匿王的神鸟,可千万得罪不得。郡主,今天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吧?”
“好啊,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薛莹从善如流,但心里却暗暗惦记上这件事了。有机会还得问问昔昔这是个什么状况,一只鸟凭什么比一个王还矜贵?而这个匿王又是什么人?
直觉告诉她,旁边这个匿王府,很不简单。
………………
瞪瞪瞪,薛莹觉得自己前面的这块地板都快被自己瞪出一个洞来了。
在园子里转了几圈,好不容易消磨了一个上午,结果吃完午饭之后就没什么事干了。在床上躺了一会翻来覆去睡不着,只好起来对着地板干瞪眼。一想到自己今天晚上还要留在这绥王府守岁,她就觉得前途一片昏暗。
这一天一夜可怎么熬过去啊?如果现在偷偷溜出去会不会被人发现呢?
虽然有那个贼心,但她还真没那个贼胆。在建安侯府她做点稍微出格的事情还有三夫人罩着,可是这里是绥王府,是人人都提着脑袋活着的地方,真闹出什么事情来,恐怕到时候遭殃的不止她一个人。
正发呆,巧丫忽然匆匆进来了。
“小姐,刚才王妃让人来送信,说王爷突发重疾,她去别庄探望去了。”
薛莹霍然站起来:“情况怎么样了?王妃在哪?”
“说是已经走了。”巧丫也觉得很不可思议,“王妃也太奇怪了,怎么话都没留一句就走了。小姐,我们现在怎么办呐?”
薛莹眼珠子转了转:“不怎么办,等着呗。王妃不在,就由我来守夜好了。”
巧丫怀疑:“你会那么乖?”
薛莹嘿嘿一笑:“我当然乖啦,不过我现在想断断了。巧丫,你帮我打听打听今晚这府里的安排,我们今天能不能顺利溜出去就看你的了。”
巧丫露出跟她一样的坏笑:“好啊好啊,我也想出去玩!”
客栈里。
该回家过年的人都回家了,客栈里格外冷清,就连掌柜和小二都休假去了。昔昔和断断坐在房间里,对着一桌子的食物发呆。
断断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失望是掩饰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