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莹的厨艺确实不错,而且心细如发,尽管他从来没说过,但她还是慢慢摸索清楚了他的口味,这段时间她天天往这里送食物,把他养肥了一大圈。
“你我的父女关系是别人强加而来的,你又何必惺惺作态?”
“我这么做只是遵从本心,与别人做了什么没有关系。就算我们两个人是被别人的阴谋算计强拉到一起的,也不代表我们必须彼此厌恶。为了逆别人的意而逆了自己的意,岂非得不偿失?”
“不愧是尼姑养出来的,看得还挺通透。”绥王给了一个意味不明的评价。
薛莹笑了笑,不甚在意。
吃过饭,薛莹果然拿起工具开始制作花灯,看她那笨拙的样子,绥王忍无可忍地把竹片抢过来,动作利落地扎了一个漂亮的形状。
薛莹目瞪口呆。
“灿儿喜欢花灯,所以每年我都会给她做。”
居然还有这回事?薛莹表示之前完全不知情,她提议制作花灯真的只是为了消磨时间而已。
绥王瞥了她一眼:“指望你动手是不可能的了,帮忙递东西吧。”
“好。”薛莹忙不迭答应。
虽然绥王动作娴熟,但制作这个花灯还是花了几个时辰,等精美的宫灯成型,时间已经到了丑时末了。
绥王将花灯递给薛莹:“拿走。”
薛莹惶恐“这么辛苦才做出来了,您留着吧。”
“这里是地牢,点灯给谁看?你找个开阔点的地方,挂在高处,让灿儿在天上能看到。”
“好。”
经过这一茬,绥王的态度软和了许多。往后一靠,问:“你是不是有问题想要问我?”
薛莹点头。
绥王嗤笑:“这个问题憋了几个月了,难受吧?”
“……还好。”
“问吧。”
薛莹受宠若惊,忙把问题抛出:“那天,您为什么会答应帮薛骐疗伤?”她没有答应他的条件,只是疯了一般威胁了一下,然后他忽然间态度就软化了。当时她情绪太过激动没有注意到,但回头却越想越不对劲。
“明明是你死乞白赖地来求我,现在倒好意思问这个问题。”绥王先是讽刺了一句,然后道:
“因为你让我想起了灿儿。”
“啊?”薛莹的下巴差点掉了下来。
绥王白了她一眼:“别多想,你连她一根头发都比不上。”
薛莹很无辜:她也没想过要对比好吧?
“灿儿只是一介平民,而且来自未开化的西南地区,所以我跟她在一起这件事遭到了众多朝臣的反对,他们一直认为我是被灿儿的美色所吸引,甚至上奏要求处斩‘祸国妖女’。幸好皇祖母开明一直支持我们,并且亲自下懿旨要求朝臣不许在我娶妻的事情上进行干涉,我们才得以继续交往。我承诺她会成为我唯一的妻子,因此我一直没有纳妾,耐心地等她长大。”
打开了话匣子之后,绥王越说越顺畅:“皇祖母崩,我大病了一场,昏迷了整整半个月才清醒,可醒来之后却发现父皇竟趁着我昏迷的时候对支持我的那些臣子进行了大清洗,并且表露出废太子的意图,这让我的处境突然变得极为艰难。更让我焦头烂额的是,灿儿竟然不见了。”
“我寻了大半年,终于在西南找到了她。但她见到我的第一个反应,竟然是拿刀架在了自己脖子上要求我立刻离开。那个疯狂而绝望的样子,和你那天如出一辙。”
薛莹这下总算有些明白了。怪不得那天他会突然转变了态度,原来是触景伤情啊。
“她说了很多绝情的话,表示因为我被父皇嫌恶、太子之位即将被废止,她已经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受苦了,但我知道她说的都是违心话,这其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当时在父皇不惜余力的清洗下,我的面临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为避免她卷入纷争,我忍痛装作答应了她,独自返回安京城。再后来,我果然被父皇废了太子之位,还被安上了莫须有的罪名囚禁在地牢里,等待最后的审判。”
“等了很久,审判没有来。父皇驾崩了,我被送往天一崖——当时我还觉得奇怪,按理说慕容勉应该趁机杀了我以绝后患才对,但后来我知道了,”说到这里,绥王的面容忽地扭曲,充满了愤恨和无奈,“灿儿入宫,用她自己换了我一条命。”
绥王悲怆不已地笑了笑:“灿儿长得极美,但她从来不曾在意过自己的容貌,她心思单纯,只想与相爱的人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为了我,她竟然不惜出卖自己的美色与ròu_tǐ,入了宫当慕容勉众多女人中的一个。”
他疲惫的闭上眼睛:“是我的错,若非我当年执意将她从西南带回安京城,她本来可以嫁个好人家,安安乐乐地过完这一生。我把她带入了这波诡云谲的朝堂,却没能保护好她,眼睁睁看她零落在泥地里。”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绥王露出疲态,往后靠着沉默了一会才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红色的纸封:“这个给你。”
那东西的样子让薛莹竟然有些反应不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倒出里面的东西,待完全确认那是什么,咧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收到压岁钱呢。”
以前绥王妃在过年的时候给过她大红包,但只是封了银票在里头,不像绥王现在给她的,是一枚真真正正的压岁钱,上面甚至还缀着彩绳编就的一条极丑极丑的龙。
这里没有仆人,所以只可能是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