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梅宴,莺歌燕语、脂香弥漫,平日里沉闷肃穆的皇宫因为众多小姐们的到来而多了几份妖娆和喜庆。
申时初,虽然时间还早,但赏花宴上的气氛已经很热闹了。诗、书、乐、舞、棋五个分会场会通过下午的初赛分别选出三人角逐今晚赏花宴的五艺魁首之位。能不能进入决赛,就意味着自己今天能不能被真正的“贵人”看见,所以初赛的名额之争虽然比不上决赛的紧张刺激、精彩纷呈,但其中的钩心斗角也不少。
御花园里,比赛场地的外围,长公主正在阁楼里烹茶赏雪,听闻侍女的回报,笑了:“把她叫来。”
过了一会,薛莹有些扭捏地进来了:“舜柔拜见长公主。”
“客气什么,快免礼。”长公主继承了皇后的好脾气,总是笑吟吟的,“别的姑娘小姐都在参加赏梅宴,你怎么偷偷跑出来了?还想躲开我的侍女,莫非是要做什么亏心事?”
她的说法其实是夸张了,按照规定,只要参加赏梅宴的人不走出御花园,她的行动是不受限的,但薛莹这时候确实离赏梅宴的中心举办地有些太远了,所以被长公主揶揄这一番也不算太冤枉。
薛莹做掩面状,有些尴尬地说:“我什么都不懂,去了也是丢丑。”
“说什么话呢?先太皇太后就是嫌姑娘家们平时规矩太多,压抑了天性,才特地举办赏梅宴的。选出各艺魁首的什么倒是其次,主要目的还是为了让大家松松束缚,好好玩一玩。参加赏梅宴需要懂什么,径自找些投缘的姑娘聊天说笑就完了。”
话虽如此,但薛莹还是犹豫着,盯着自己的脚尖:“我怕吓着人。”
长公主一愣,眉头微微蹙起:“怎么,有人拿你的容貌说事吗?”
“没有没有。”薛莹连忙摇头。
长公主冷冷一笑:“她们当然不敢,皇祖母的话还搁在前头呢。不过,那些人嘴上不说,恐怕也没给你好脸色吧。这些个官家千金,琴棋书画是一个比一精湛,但就是太小家子气了,目光短浅,总盯着别人的容貌说事。”
这话薛莹没敢搭。长公主长得像皇上,高鼻梁长眼睛,皮肤偏麦色,身形也比一般的女子高大,外貌不符合大固的主流审美标准,所以对于容貌的话题,她格外的敏感。
长公主毕竟是个性行温良的人,很快就过了这一茬,招呼薛莹靠前,摸摸她的手:“你看你,也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待着,冻得脸都紫了。”
薛莹憨憨一笑。
看她这傻样,长公主又开始操心了:“像你这样可不行,本来留在安京城的时间就短,还老这么躲着人,交不到朋友多孤单呀。”想了想,“这样,我带你去赏梅宴上转转,介绍几个性格脾气都不错的姑娘给你认识。”
长公主的想法很简单,薛莹很快就要嫁入骆家了成为妇人了,如果不能在嫁人之前结下人脉,嫁入骆家之后很多事情都不方便。到时候参加什么宴会也是这般没有理会,也太凄凉了,也太损骆家的面子。到时候,连带着丢脸的,就是她这个牵了线了媒人。
想做就做,长公主不由分说带着薛莹去往赏梅宴的场地。最先到达的是“书”会场。“书”会场布置在一处回廊,两边挂上帘子挡住寒风,两边的座椅下面都摆着暖炉,虽是户外的场地,但暖意融融。而所有人的作品就挂在回廊的一侧,方便人们观赏品鉴。
回廊的尽头是一处凉亭,周围挂上了厚厚的帘子,只留下一处进出的“门”,这里是“书”会场的裁判庭,经过初步遴选,已有十人的作品被纳入决赛候选,现在三位裁判正在里面展开最后的讨论,以确定最终入选名额。
因为比赛已经接近尾声,现在只等最后的结果,回廊里的人大都已经离开了,分散在花园的各处,表面上言笑晏晏,但心里都带着丝丝紧张。
长公主出行低调,带的人不多,但她的出现还是引发了微微的骚乱。因着她平时就平易近人,大家并不拘束,围着她一阵叽叽喳喳。
正了一句:“长公主既然来了,不如辛苦做一回裁判,断出今天‘书’会场的决赛名额,如何?”
此话一出,顿时获得了大家的热烈支持。长公主的书法师承罗云山景琉大师,别具一格,有“梅枝魂、溪水韵”之称,还曾被特邀去国子监教授书法课,颇受赞誉。这些年赏梅宴上评选“书”艺魁首,她一直都是主裁判之一。
“这万万使不得,”长公主含笑拒绝,“我本来就是决赛裁判,若连初赛都插手,岂不是有违公平?”
这话一出,大家也不好在说什么。长公主性格温和,但有一点,就是她极为注重“公平”二字,可以说,这两个字就是她的逆鳞,绝对碰不得。
“不过,”长公主不忍见大家失望,补了一句,“我倒是很想要第一时间知道初赛的结果呢。大家要是没有意见,可否让我进入裁判庭,旁观初赛的裁决过程?”
大家当然不会有意见,连忙让开路。
长公主回头问薛莹:“你要去吗?”
薛莹摇头:“我在外面看看就好。”
长公主正好希望她跟外面这些人好好聊聊天,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进了裁判庭。
没了长公主,别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与薛莹搭话,讪讪然再次分散在花园里,回到之前的状态。薛莹也不介意,进了回廊开始一幅幅观赏挂在上面的作品。
长公主出来,扫了一圈没发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