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不适,匿王毕竟是薛莹名义上的堂兄,所以头七那天她还是去祭奠了一番。匿王的葬礼被皇上低调处理,出现的只有几个皇室宗亲,而且大家都刻意装作没看见对方一般,沉默着走完流程,没有半点交流。
匿王的身份尴尬,在他的葬礼上说什么都不合适,不如装哑巴。
但薛莹的出现还是引来了不少注目,只因为她苍白病态的脸色太吓人了,虽然没人吭声,但薛莹几乎可以听见他们心底里的嘀咕:
这舜柔郡主是在出嫁前就会死掉呢,还是嫁过去之后立刻就会死掉?
别人想什么,她管不着。实际上,她比任何一个时刻都坚信,自己一时半会还死不掉。
原来,人真的可以忍着不死。
见到皇后娘娘时她正与人商议着什么,薛莹隐隐约约听到“过继”、“香火”之类的词,想起来匿王未曾有后就薨了,按道理是要给他找个继承香火的人的。
就连大逆不道的绥王,不也有她这个“女儿”吗?
见着薛莹,皇后娘娘一阵心疼,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的,再三叮嘱身边的宫女务必再多请太医去看看,说什么也要把薛莹的身体调理好了。
薛莹浅浅笑着:“都说是娘胎里带来的毛病,想要调理好且麻烦着呢。”
“再麻烦也不能放任不管呀。”皇后娘娘捋了捋她的乱发,“可怜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母亲疼爱,日子是辛苦些。不如早早嫁入骆家,让婆婆来疼惜你?”
薛莹低头,苍白的脸却连羞怯的血色都没有办法再泛起,眉宇间满是疲惫和倦怠。
皇后娘娘叹气:“罢了罢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谢皇后娘娘,舜柔告退。”
出门时正好遇见屏英郡主,对方睨了她一眼:“哟,妹妹脸色看着不好呢。做人呐,就是要光明磊落一点才好,听说心思重的人——活、不、长。”
“谢姐姐关心。舜柔倒是听说:祸害能活千年。所以,我会继续努力的。”
……………………
春日的暖阳透过窗纱,照射在地板上,画出几个圆圈。
火炉睁开眼,好一会才从晕眩中清醒过来,低头看,发现薛莹趴在床边,已经睡着了。
她消瘦到凹陷的脸颊让他满是心疼,抬头轻轻碰了一下。
薛莹倏然惊醒,抬头看他,怔了好一会才强笑:“差点以为你永远都不会醒过来了。”
“我说了,我现在还不会死。”
薛莹给他倒水润润早已干哑的嗓子:“你感觉怎么样了?”
“很好。”顿了顿,有些奇怪,“前所未有的好。”
薛莹笑了笑:“那就好。”刚要离开,却被他抓住手,
“你为什么瘦了这么多?”
“……你昏迷了十天。”
“抱歉,让你担心了。”火炉挣扎着坐起来,有些奇怪地捏捏自己的腿。
“有感觉了,是吗?”
火炉抬头,凝望着她:“你做了什么?”
薛莹耸肩摇头:“什么都没做啊。”
火炉当然不会就此被骗过去,只是也不好现在就逼着她回答一些她不愿意说的事情,点头:“寒侍卫呢?”
话音刚落,寒侍卫已经出现在不远处:“主子?”
“把这些日子收到的信息整理一份,送到这里来。”
“刚醒就要忙公事?”薛莹双手环胸,“我开始考虑要不要把你打晕了。”
火炉握了握拳头体会了一下身体的感觉,微笑道:“我说了,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好。”
薛莹呵呵假笑:“行,我不劝你,忙死你算了。”转身离开了。
寒侍卫刚要走,火炉叫住她:“郡主那边,有发生什么事吗?”
寒侍卫于是从那天他发病开始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从听说薛莹用簪子戳脖子开始,火炉的眉头就是紧锁着的,听完之后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才走了几步路,薛莹已经气喘吁吁,不得不在路边的石凳坐下,稍作休息,缓一缓眼前飞舞旋转的星空。一身冷汗被凉风一吹,打了个喷嚏。
明明身体很难受,但抬头看看耀眼的太阳,她还是忍不住笑了。
春天来了,他醒了,这一切真好。
春社日,长公主提出倡议,骆文殊主持,薛琰牵头,长短社顺利建立,并且取得的瞩目超乎薛莹的想象。
只是盘鼓楼抓到那个易容成巧丫的人之后就没了后续,薛莹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走错方向了,却一时找不到头绪。假的巧丫和假的骆仕雅虽然是前后出现的,但性质不同,前者使用的是桃花门的易容术,后者只是骆仕雅身体里分裂出来的另外一个人格而已。
但是这二者都是蔡铧的师父派来的,这个神秘莫测的窥天者的目的是什么?而他跟慕容静又有着什么样的关系?一开始,薛莹以为他是慕容静手下的人,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越来越怀疑这一点了。
难不成这就是高人的行为法则,就算为权贵做事,也要保持着高高在上和漫不经心?
想要进步一了解这个神秘人,最好的突破口当然是蔡铧。
正想着,蔡铧走进包厢:“想见你一面还真不容易。”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求着他见面而他爱理不理,但到了薛莹这里情况似乎发生了逆转。坐下之后他仔细看了看薛莹的面相,道:“思虑过多会损伤寿命,你是不是该注意些了?”
“想减少我的思虑?那简单啊,把你知道的统统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