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丫回头看向薛莹,后者神色漠然,似是什么都没有听到,继续喝水。巧丫忽然觉得有些憋闷,感觉眼前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姐看起来竟然那么陌生。
“我出去走走。”
“小心点,别走远了。”
巧丫下了楼在冷清的街上转悠了一下,天色依稀,街上的人更少了,因为没有街灯,街上行人影影绰绰的看着格外渗人。
才走了没两步就开始觉得没意思,转念一想,把小姐一个人扔在客栈里实在不安全,还是回去待在她身边更踏实。但是抬脚的瞬间,她听见了巷子深处传来的声音。
“是个没满月的女婴,肉嫩鲜滑,不管是清蒸还是炖汤,肯定都好吃。”
“都这么大了,肉都老了吧?”
巧丫刚开始还有些懵,等明白过来,一股血气倏然涌起,身体比大脑行动更快,已经冲了进去:“住手!”
将男人手里的婴儿抢过来,怒目:“你们要干什么?!”
“有你什么事?还给我!”两个男人冲过来就要夺回那个婴儿,却被巧丫踢飞出去。
“巧丫。”巷子口那边传来薛莹的呼唤。
“哼!”巧丫不再理会地上的那两个人渣,抱着孩子走出去。“小姐?”
“把孩子扔了。”
闻言,巧丫防备地后退一步:“那怎么可以?”说话间怀里的婴儿醒过来了,张嘴啼哭了一声,有些不安地挣扎起来。巧丫的心揪得更紧了:“小姐,这只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我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我说过了,在疆北,连婴儿都有可能是你的敌人。”
“可是……”巧丫还想说话,忽然感觉双手一阵刺痛,不得不把婴儿放在地上,撸起袖子一看,双臂已经变成了紫黑色。
薛莹上前,抽出细绳绑住巧丫的上臂:“别乱动。”
不过瞬息之间,巧丫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她白了脸。不是惧怕这毒药活着死亡,而是意识到了薛莹刚才所说的,竟然一点没错。
疆北,这是个什么世界?
巷子口外面、上面、后面,忽然传来小孩嘻嘻的笑闹声,在夜色中显得十分突兀和阴森。可能是被这种声音干扰,地上的婴儿忽然开始放声嚎哭,似是十分惊恐和痛苦。
巧丫挡在薛莹面前,警惕地看着四周。
薛莹却垂眸:“真是自投罗网。”说完,不管那些声音,拉着巧丫的手划破掌心,挤出一滩黑色的血,然后撒上药粉。
而就在薛莹替巧丫疗伤的同时,四周如同蝙蝠夜巡般飞出许多黑影,交错扑打,十分热闹。巧丫眼力好,看出是暗卫们在跟一群十岁左右的小孩在缠斗,那些小孩年纪虽小,身手却鬼魅阴狠,使出来的都是些两败俱伤的招式,看得她胆战心惊。
薛莹淡声道:“这一次就当是给你见习了,越往后就会越危险,下次未必会有今天这么好运了。”
巧丫看看地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婴儿,用力咬了咬下唇:“我知道了。”
薛莹终于给她疗伤完毕,抬眸静静看了巧丫一会,道:“巧丫,要不,你还是回去吧?”
巧丫浑身僵硬,死死盯着薛莹的双眼,然后忽然抽出腰中的软剑,头也不回地向后刺出。夜色中,一个七八岁的黑衣小孩显出身形,低头看了一眼穿心而过的软剑,瞪着死不瞑目的眼往后倒下。
巧丫还是没有回头,利落地收回剑,神色坚定:“小姐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巧丫……”薛莹还要再劝。
“小姐让我杀人,我就杀人。”
薛莹不说话了。
巧丫沉默了一下,伸手抱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你别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一句话让薛莹辛辛苦苦建立的堡垒瞬间崩塌,她红了眼颤抖着靠在巧丫怀里:“我想变得坚强一点。”
“没有人能变得坚强,那只是伪装的能力提高了而已。可是,在我面前你是不需要伪装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那个善良心软的小姐,永远永远都不会变的。”
巷子周围安静下去,整个世界再次陷入寂静和黑暗,薛莹抱紧巧丫,试图从她身上汲取足够多的体温,让自己不再因为恐惧而退缩。
………………
烈日炙烤下,远处的景色仿佛发生了扭曲,让人恍惚晕眩。
“小姐,小姐?”巧丫轻声叫,将薛莹脖子和脸上被汗水**的头发拨开。
薛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面色不自然地潮红,唇色却发白、因为干燥而露出一层死皮。
“我们到了,下去休息吧。”巧丫小心翼翼地将薛莹扶起来,下了马车。眼前是一道不算太高的山梁,山脚下靠着一座陈旧粗糙的客栈,蒙着厚厚的尘土,显得死气沉沉。
到了房间,巧丫急忙湿了毛巾给薛莹擦脸,努力给她降温。薛莹难受了许久才缓过气来,道:“打开窗。”
巧丫犹豫了一下才去将窗户打开。热气升腾,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形容的臭味。巧丫低声道:“再往前就是咯城了,车夫说,咯城正在打仗,除了运粮的军队其他人不能进城,所以他就只送到这里。”
“嗯。”薛莹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巧丫仔细看她的神态,发现她正在听楼下的人交谈。
“……开了城门把头一批人放了进来,来个瓮中捉鳖,可北原的军队悍着咧,杀进来那些人跟守城军硬战了一天一夜才被杀光,两边都伤亡惨重,城门瓮口那里的血水都能淹过人脚脖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