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便不再说话,屏息等待。“啪啪”几声敲打之后,婴儿啼哭声传出,众人正要面露微笑,里面却“咣咣咣”地一声传来水盆被打翻、在地上翻滚的声音。薛莹正想冲进去,明途师父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将她整个人提起来:“你进去做什么?”
琉璃夫子却没有人阻止,进去之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这……”产婆也有些迷糊,“我也不知道啊,她忽然就退了一步。哎哟,这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啊!”
“程瑛?”琉璃夫子摇了摇陷入石化状态的合安婶。
合安婶手上拿着沾了血的干布,张开嘴巴,却发不出声音来,死死盯着刚刚被她擦过的婴儿的手臂,眼神里充满了震惊。
琉璃定睛看去,那婴儿的手臂上嫣红一点,犹如寒冬腊梅——是一块胎记。她抬头看向合安婶,“这胎记有什么不对吗?”
合安婶蓦然回神,连忙摇头:“没有,没有不对!”对外面叫了一句,“换盆水进来!”
接下去合安婶虽然还在有条不紊地忙碌,但手指头轻轻的颤抖透露了她内心的不平静,尤其是在忙碌过程中她时不时看向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昔昔,神色极为复杂。
薛莹心急如焚地等了许久,合安婶终于抱着襁褓出来了,轻声道:“是个男孩子。”
“昔昔怎么样了?”薛莹问。
合安婶带着敬畏看了看两位师父,回道:“带了感孝寺的平安符,现在一切安好。”
薛莹松了一口气,脚下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双手合十:“太好了太好了,阿弥陀佛,多谢佛祖保佑,多谢佛祖保佑。”
明途却晃荡过去,歪着脑袋看了看襁褓中的婴儿,忽然嗤笑了一下:“像只没长毛的孩子。”
薛莹正无语着,明途忽然转头看向她:“明澈,以后这孩子可就托付给你了。”
“啊?”薛莹对于这天外飞来的一句完全无法理解。
合安婶则是带着震惊看着明途师父:“您知道?”
“这世上的事情,有什么是明理不知道的?”明途用长箫刮了刮后背,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脸上的笑越发吊儿郎当,眼神却晦涩不明,深沉到令人想到外面的夜色,“真没想到,我居然也能看到今天。”
“那您打算怎么做?”合安婶问。
“我能做什么?”明途带着嘲讽扯了扯唇角,“指望我不如指望明澈。”
“又关我什么事啊?”薛莹的脑子完全成了浆糊,“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合安婶低头看向依然瘫坐在地上的薛莹,也是一脸不解。
“好了,我们该走了。”明途用长箫敲了敲薛莹的脑袋,“记住了,这孩子交给你,别让他死了就行。”
“……”薛莹已经放弃了从明途口中获得答案的想法,起身送两位师父出门。当大家终于将乱糟糟的场面简单收拾一遍,天色都快亮了。
身体不好的、年纪尚幼的都被赶回去休息。一觉醒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
薛莹已经饿得爬不起来了,狼吞虎咽地喝下两碗粥之后,她才重新打起精神去看顺子婶和昔昔她们。
顺子婶精神还挺好的,正在给孩子喂奶,昔昔却还在昏睡。冬寻和巧丫毕竟还是小丫头,对于照顾产妇这种事情并不在行,幸好有甄妈妈、孙姑姑和合安婶帮忙,院子里的各项事务还算平稳。
“小姐,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顺子婶喂完孩子,哄他睡着后轻声道。
“什么?”薛莹有些好奇地看了看那个孩子,原本皱巴巴的皮肤现在终于平滑了些,看着顺眼多了。
“昔昔的身体状况你也看到了,就算醒过来了恐怕也会躺上好长一段时间。而且听说……”顺子婶犹豫着,按理说有些话不实在是薛莹这种小姑娘应该听的,但这院子里的状况特殊,有什么需要做决定的事情又很难绕开她。
“嗯?”薛莹等了等,发现没有下文了,看着顺子婶为难的神色,她脑中灵光一闪,“昔昔没有奶是吗?”
顺子婶点头。
薛莹有些苦恼:“是我考虑不周了,之前也没想到这一点。”就顾着担心昔昔生孩子的时候有危险,都没想过孩子生下来之后怎么养的问题。昔昔没有奶,那就要从外面请一个奶娘回来,可一时半会能不能请到还另说,这院子里的人越多口越杂,到时候恐怕昔昔生子这件事就瞒不住了。
顺子婶道:“我想,不如就把那个孩子交给我来奶吧?”
薛莹眼睛一亮:“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我都养了两个孩子了。再说,她的孩子跟我的孩子在同一天出生,那也算缘分。”昔昔不能说话,孤苦伶仃的又年幼产子,再加上这段时间的相处,顺子婶对于她也产生了怜悯之情。
“太好了,谢谢顺子婶!”薛莹惊喜不已,“那以后吃的喝的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你尽管提,说实话,我什么都不懂,孩子生下来该怎么样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顺子婶轻轻叹气:“我本来还想着这孩子跟你也没什么关系,你对昔昔母子也算仁至义尽了,可昨天我听见那个感孝寺的师父说,要把孩子托付给你,那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懂。”薛莹苦着脸,“你也听到了,每次我要问些什么,明途师父要么就顾左右而言他,要么就用一些不靠谱的话来糊弄我。不过,看样子合安婶好像知道些什么,我原本还想问问她呢。”
“问我什么?”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