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先点菜吧,我带雪儿去楼上一下。”师远对罗亚森说。
楼上,是这家餐馆的卫生间所在的地点。走在楼梯上时,师远一直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屠雪儿看了看他,问道:“师远哥,我们这次,到底是要完成一个什么样的任务呢?”
“要找到一些物品。”
“找到那些物品,有什么用呢?”
“找到那些物品,就可以……”师远的话突然停了,他发现自己说不下去了。
找到那些物品可以怎样?可以活下去?
“必须要找吗?不找真的不行吗?”屠雪儿又问。
不找,又会怎样?
师远突然觉得他大脑中有一条路被打通了,那种自己觉得自己疏忽掉了什么的感觉,那种遗漏掉了某种信息的感觉,突然变得清晰无比。他快速拿出手机,翻出了那条任务短信,再次仔细地读了一遍。
没有,根本没有。
短信只说二十四小时之内找到那些物品,但是找了怎样,不找又怎样,完全没有提到。
这算什么?
身处恐惧压力之下的师远一直处于神经紧绷的状态,对于任何找到的线索和获取的信息,他都会按照“要活命必须做到”的原则去看待。在第一次收到这条的短信一瞬间,师远就将它看作了必须完成的任务,就如同上次在罗亚森家里时收到的那条寻找林建元尸体的短信一样。完不成,就会死,在上次的短信中这一点是明确地被写出来的。但这一次呢?
没有写。
师远突然明白,这个所谓寻找物品的任务,从一开始就不是必须完成的,更不是衡量他们是否完成任务的标准,它就像是一段旅程中两个朋友聊天一样是一种消遣,不会影响他们最终的目的地,也不会改变这段旅程所需要的时间。
他们,一直都将一个根本不重要的事情当作了首要任务,盲目地,缺乏思考地去拼命执行着,一次又一次地将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他们这次的真正任务,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季布一诺”而已。
这种感觉很复杂,师远突然觉得放松,但又无法彻底放松下来,就像从高空跳下,放肆地做着自由落体,却在临近地面的时候突然撑开了降落伞,强行将这种落体限制住一样。
这种猜测虽然清晰,但还是需要验证的。好在,他们还有机会。
“师远哥,你等我一下。”屠雪儿说。
师远抬头看了一眼,餐馆的卫生间已经到了。
“等一下。雪儿,你在里面的时候,一定要一直和我说话,让我知道你好好地在里面。我知道这听起来很别扭,但这是关系到你性命的事情,希望你能理解。”
“嗯……我会尽量一直说话的。”屠雪儿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
从雪儿打开卫生间的门的那一刻起,师远就一直不停地和屠雪儿说着什么,都是一些无所谓的事情。说话的内容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一直在交谈,这交谈让师远能够稍稍安下心来,他知道屠雪儿还在里面,知道她没有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也没有凭空消失。
交谈一直持续到卫生间的门打开,师远总算是松了口气,却也没有停止和屠雪儿的交谈,他继续一边说着些什么,一边等着屠雪儿出来。
然而,门的确是开了,但屠雪儿却一直没有出现。师远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
“雪儿,你怎么还不出来?”师远急了,大声说道。
“马上,我马上就出来,你再稍等下。”
听起来很正常的内容,但师远的不安却越来越强烈。一直站在门后的他,完全看不到卫生间里的情形。
“雪儿,你在里面吗?”
“我在呀,你不用担心。”
师远却无论如何也无法不担心。终于,他决定看一看。
他缓缓地移动着脚步,从门后来到了门前。视线范围里没有人。
“雪儿,你在哪儿?我进来了。”
“你进来了呀?没关系,我只是在照镜子。”屠雪儿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走进门去,师远却只看到了一面墙,这面墙将外面和里面分隔开,保护着里面的一切。师远从旁边绕了过去,却始终没有停止和屠雪儿说话,屠雪儿也一直在说着话,两人之间的交谈从未间断。
然而这交谈,却在师远看到里面的情形后戛然而止。
墙壁,天花板,地面,到处都是pēn_shè的血液形成的痕迹,触目惊心,仿佛一股狂暴至极的力道从某个人的身体内向外爆裂而出,将他全身的血液在一瞬间狂轰出去,笼罩着身周所有的角度。
交谈停止了,但却只是一瞬,师远立刻回过神,高声喊道:“雪儿,你在哪儿?”
“我还在这儿啊,你看不到我吗?”
师远不停地转动着看着四周,地面由于血液的存在而变得黏湿不堪,师远险些摔倒,但他已经顾不上了,他拼命地寻找着屠雪儿的踪迹。他努力继续着交谈,终于根据声音传来的方向找到了某个位置。
洗手池。
这里的一切早已被鲜红的血液所覆盖,洗手池的样子在师远看来已是模糊不清。他慢慢走近,几绺长发渐渐浮现在他的眼前。
说话声没有停止,师远现在已经完全确定屠雪儿的声音的确是从洗手池里传出来的。
怎么可能……
长发越来越多,越来越浓,覆盖着下面的东西,屠雪儿的声音听起来略微有些沉闷。
师远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