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微时,好一个谢微时。
……
“好吃吗?”
“好吃。”
“呸!”丁菲菲没好气地说,“你要是早些来,面也不至于这么丑!”
她把两个人的碗都放到锅里,一股脑端去洗手间洗。这几天她都在出租屋里养伤,穿着一套鹅黄色的小鸭子的睡衣,一洗她过去花里胡哨的打扮,显得格外可爱一些。
谢微时吃着那种老式的、马赛克一样的薄荷糖,看见她走路的样子,又恢复了过去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步态。他说:“丁菲菲你过来,我看看是不是能拆线了。”
丁菲菲有点不大情愿,说道:“还没好全呐!过几天行不行啊?”
谢微时说:“那后面你自己上药,我不管了。”
丁菲菲马上扔掉碗筷,洗了手擦干了,急火火地走过来:“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谢微时抬头看了眼,道:“坐下。”
丁菲菲气鼓鼓地依言坐下,解扣子。
谢微时说:“撩起来不就行了?解衣服做什么?”
丁菲菲说:“我不管,我就要解!”
谢微时一下把她按倒在床上,丁菲菲挣了两下没挣起来,骂道:“靠!早知道不让我爸教你!”
谢微时把她的衣服掀到一半,刚好露出肋下伤口。他用手机电筒光照了照,说:“能拆了。”
丁菲菲一脸伤感地望着房顶。
谢微时去洗了手,准备好了碘酒、镊子和剪刀,丁菲菲已经坐了起来,乖乖地拉着衣服拿着手机电筒让他拆线。
谢微时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用碘酒给她伤口周围消了毒,用镊子夹着线头往上提。丁菲菲觉得有些麻酥酥的感觉,却也不疼。她低头看着谢微时,心里头忽然有些没来由的难过。她不想陷在这种情绪里,转移话题说:
“你今天怎么穿了件衬衣?”
“穿衬衣怎么了?”
“好像从来没见你穿过。”
“今天不就见到了?”
丁菲菲心想,跟他说话一向就是这样,什么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但是这么有一句没一句地絮叨,她也觉得挺开心。
她扯了扯谢微时的衣领:“扣这么紧干嘛?”然而她一下子看到了他颈上的印记,像是被什么东西勒过。脖子边上,还有几道像是被尖刺还是什么划过的血痕。
丁菲菲尖着嗓子喊道:“喂!谢微时!你搞什么呀!”
谢微时分出手来扯回自己的衣领,正了正,道:“别动手动脚的。”
丁菲菲说:“荤抽的人来找你报仇了?!”
“没有。”
“那是怎么搞的嘛!”丁菲菲生气,嚷嚷道:“印子这么深,这他妈是要勒死你吗?是哪个垃圾畜生啊!”
谢微时按着她因为生气而牵动的腹肌,道:“别乱动!”
“那你说呀!”
“跟你没关系,我有点别的事儿,跟别人打了一架。”
“谁这么狠?还让你吃了亏了?”
谢微时全神贯注地拆着线,平静地说:“别人也不是恶意。是我做了点见不得人的事,被发现了。”
“那后来呢?”
“没事儿了。”
丁菲菲愤愤不平地说,“我也不知道你平时都做些什么事儿,总之你小心点。谁要是敢动你,我跟他拼命!”
“拼什么命?动不动就拼命,你有几条命能跟别人拼?”
“我不管!反正这条命你捡回来的,赔给你我也不心疼!”
“无聊!你的命是你自己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谢微时!我——”
“行了。”谢微时打断她,站起身来。她的伤口已经料理干净,又用肉色的胶布贴了起来。“不是说拆了线伤就好了,你还得再养几天,别让它又开了。”
丁菲菲垂着头坐在床上。
“我走了。”
“滚吧!”丁菲菲忽然愤怒叫道。
谢微时走到门边,看到门后一双又湿又脏的鞋子,地面还有几个满是水渍的脏印子,散发着淡淡的水腥气。
燕市不临海,只有最南边有一个大型水产市场,每天半夜,便有大量新鲜的海鲜从几百公里之外的港口运输过来。那种传统的水产市场不比超市,肮脏而又喧嚣,满地都是水,几乎没有干燥的地方。里面的商贩都是踩着胶靴走来走去。燕市几乎所有的生鲜超市、餐厅饭馆都从那里进货。
谢微时抿着唇没有说话,走出去掩上了门。
月上中天,他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老式的手机,插了一张卡进去,摁开了机。
手机响了几下。
除了一条语音信箱信息之外,全都是电信运营商的信息。也是,这个号码他不用三四年了。三四年时间,足够一个人与过去完全斩断联系。
他打开了语音信箱。这一条发信时间是今天凌晨。
“微时,是我。虽然这三四年我都无法联系上你,学校告诉我你在国外失踪了,但我能收到语音信箱’已读’的回执,我知道你还活着。”
“微时,我知道,从小我和你母亲的矛盾对你伤害很大。你那么小,就宁愿选择一个人生活,从来不告诉我和你母亲你在做什么。但是我看得到你的成长轨迹。我知道我的儿子是一个值得让他父亲骄傲的人。”
“微时,我不知道这些年你遭遇了什么,为什么不再开手机,不再接我和你母亲的电话。即使我和你母亲都已经各自移民国外,建立了自己的家庭,但我们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