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晚稻收获的时节,观音山的贼众似乎再也忍耐不下去了,开始了大规模的劫掠,到处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周边的地区,瞬间陷入了二十年前的动荡和不安之中。
但是这一回,贼匪们再也没有二十年前的顺利和嚣张。
各地的民兵经过二十年的“休养”,似乎一下子变得彪悍起来,不仅每次都打退了他们的进攻,而且总是能乘胜追击,趁机毁掉他们在观音山的布防。
虽然只是些极其外围的布防,但是也够他们头疼的了。
更让贼众们戒备不安的是,原本一直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附近卫所的官兵们似乎也变得积极起来,虽然很少和他们正面对上,但是只要开战的地方在屯兵附近,官兵总会跳出来鼓噪一番,似真似假地上前和他们缠斗。
或许,事有异变。
经过多次的交锋之后,贼众们似乎觉察出了不妥,暂且消停了两天,每次行动试探多于劫掠。
一直负责打探消息的安老大等人立即察觉了这点异常,禀报给了刘识。
“赵大人,清剿观音山匪众这件事不能再拖下去了。”刘识听安老大传完最新消息之后,立即去找到了赵铣,蹙眉道,“等到敌人反应过来,重新安排部署,那要攻下观音山可就比现在难多了。”
赵铣倒是好不着急,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笑道:“不必担心,各地卫所的官兵今晚即可集结完毕。你就是不来找我,我一会儿也要去找你。”
安老大等江湖好汉自有自己打探消息的门路,而此次跟随赵铣的军中斥候比他们还要精于此道。
更何况,赵铣早就安插了钉子进入观音山山寨——贼匪的老窝。虽然只是在外围做事,但是消息肯定要比他们灵通得多。
所以对于安老大禀报给刘识这点异常,赵铣早已经先一步得到了消息,并且默默地在心中重新调整部署,安排妥当。
赵铣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光芒,整个人似乎都处在亢奋之中。
一旁的刘识见状默了默,作为文臣,他实在是无法理解武将面对战争时的热血澎湃——在他看来,兴起干戈,不论结局是胜是败,受苦的总是无辜的百姓,没有什么可乐的。
当然,如果有人欺负到了头上,威胁到了百姓的生存,那自然是要以雷霆手段给予教训的!
“好,我这就回去安排。”刘识没有废话,干脆应声道。
赵铣点点头,又嘱咐一句:“你放心,我定会扫平山头,并且保护你全身而退的,让尊夫人尽管放心!”
相处得久了,赵铣也知道刘识和妻子彭瑾感情极好,此番刘识出征,只怕彭瑾少得悬心挂肚、寝食难安吧。只有让彭瑾定下心来,刘识才能心无旁骛地清剿贼匪。
刘识挑眉一笑,感动的同时也被激起了傲气,自信道:“我还用得着赵大人您保护?赵大人还是想着如何指挥作战吧!”
赵铣闻言激赏,文臣和武将的性情虽千差万别,倒是一样地傲气。
回到县衙后,刘识先召集下属到官廨集会,告诉他们州府打算清剿观音山贼匪,然后将此次红河县的布防重新申明了一下,又叮嘱了个人恪尽职守,守护百姓的安危。
尤其是负责警戒和守卫的张武等人,刘识又特地将各处的布防和万一贼人来攻的应对策略,一一重新叮嘱了一回。
观音山就在红河县和上河县的交界处,所以厉来两县遭受贼匪的劫掠侵害最为严重。此次赵铣召集各地卫所的官兵,打算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荡平观音山,难保那些狗急跳墙的贼人不会急红了眼,拿无辜的百姓要挟甚或是发泄。
张武等人一一应下,神情紧张而兴奋——日日防贼,惴惴不安,如今终于要全力清剿贼匪,还百姓一个太平了!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刘识这才回到后院,想着要怎么开口和彭瑾说这件事。
回到后院,就见已经七个月余的刘湛和刘澈正由丫鬟扶着在院子里学迈步,两个孩子都一本正经地盯着各自的脚尖,一模一样的小眉头,正不深不浅地皱在一起,像是在面对一件极其严肃重要的事。
暖暖在一旁加油鼓劲喊节拍,圆溜溜的大眼睛紧盯着一双幼弟,小脸激动兴奋得红扑扑的,比当初她自己学走路时还要激动期待呢!
而彭瑾正立在一旁,微笑地看着三个孩子,不时地叮嘱孩子们要小心,偶尔拿帕子替他们擦拭玩累出来的汗珠。
傍晚温柔的阳光倾洒下来,给他们每个人的身上都镀上一层柔和的光彩,整幅画面看起来温馨又安闲。
刘识那颗原本浮躁不安的心,也渐渐地跟随着这特有的韵律节拍而缓慢沉静下来。
或许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刘识回来不久,刚在院门后小立片刻,彭瑾就似有所察觉,转头看了过来,就见那个背对夕阳而立的男人,因为光线而变得面容模糊不清,但是那清雅温润的气质在这绚灿又温暖的夕阳里愈发地彰显了。
“你回来了。”彭瑾抬首,温柔笑道。
多少年后,当霜雪逐渐爬上双鬓,挺直的脊背慢慢变得佝偻,刘识依旧记得,在红河县的某个傍晚,彭瑾回眸一笑,温柔又惊艳,温暖了他的余生。
孩子们听到彭瑾的话,都忙扭头看过去,见到刘识,都咧嘴笑了起来。
暖暖一声“爹爹”刚出口,人就已经张开双臂飞奔了过去。
然而冲到刘识跟前,暖暖突然又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