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芳院里,王氏一边轻拍哄着小女儿入眠,一边为彭瑾和刘识庆幸,笑道:“祖母和母亲这一施压,倒是让老三他们小两口愈发地甜蜜了!这真是因祸得福!”
“说什么呢!”刘诚接话笑道,“什么‘因祸得福’?这是祖母和母亲对老三夫妻俩的一片心意,怎么就是祸事了?”
说罢,夫妻二人都笑了起来,笑声畅快得差点惊醒了刚入睡的小小姐刘欣怡。
小小的人儿在王氏的怀里,双眼微闭,眉头拧在一起,嘴角直撇,似乎马上就要因为被吵醒而哭起来。
王氏慌忙轻哄着拍了女儿两下,嘴角的笑意却怎么都抑制不住。
老三这回也算是“时来运转”了!
这刚落榜,就遇到了纳妾的好事!
娇妻美妾,美得他!
榴照院里,李氏舒适地斜靠在床上,轻轻地抚摸着高凸的肚子,斜睨正坐在床头替她捏脚的刘让,不阴不阳地说:“幸好当初祖母和母亲没有给你来这么一手,否则,哼哼!”
刘让慌忙将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愈发地透露出一股子无赖的邪气,讨巧道:“我哪里舍得啊!娘子您就是我的心尖尖,大宝贝儿!别人我哪里看得上!”
直接忘了后院里的那几个小妾,还有他偷偷地养在外头的一堆红粉知己。
说着话,刘让的手就沿着李氏的脚踝,一路摸了上去。
一阵酥麻随着刘让或轻或重、或按或捏的手指,由脚踝处一路向上传递,舒服得李氏忍不住嘤咛几声:
“嗯~嗯~嗯嗯~啊——”
突然,李氏凄厉地尖叫一声,脚下一个用力,猛地将已经爬在她腿上的刘让踹开,捂着肚子,口中咒骂道:“死开!老娘都要生了,你还想着快活!”
被硬生生踹到地上的刘让,跌坐片刻,突然从地上弹起来,双手拧来拧去,焦急地来回踱步,口中念念有词:“要生了要生了要生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最初的阵痛过去之后,李氏积了一身的冷汗,看刘让那副六神无主的熊样,她不由地怒从心来,喝骂道:“你催命呢!催催催催!还不快去喊人!”
刘让被李氏一番喝骂,总算是回了神,慌忙跑出去叫人,却忘了先把李氏安顿好,惹得李氏又是一通厉骂。
稳婆是提前请好的,家就住在三才巷边上,随叫随到。
产房也提前准备好的,就设在榴照院的西厢,一抬脚就到了。里面一应待产的东西都大小俱全,而且都是最好的。
身为江南巨商富贾的女儿,李氏从小就锦衣玉食,什么都不肯亏待自己。
生孩子这样的大事,当然更得仔细张罗,提前备好。
深夜的诚意伯府,黑暗中灯光次第亮起,喧腾起来,到处都是人声和细碎的脚步声。
揖翠院里,刘识安抚被惊起的彭瑾,温声道:“你只管睡,我打发人过去问一声。”
彭瑾点点头,反正她去了也没用,再兵荒马乱的动了胎气就坏了。
不过,睡意却是没有了。
大概是她也怀着身孕,所以听到有孕妇要生产,忍不住紧张激动,难以成眠吧。
刘识见状,便披衣下床,借着月光摸索着点亮了烛台,又拿了一根新蜡烛凑在烛台上点燃了,一面用手护着烛光,一面回头嘱咐彭瑾:“你且睡着,我出去打发了人去榴照院,先问问情况。”
自打刘识不再夜宿书房,而是日日与彭瑾同床共枕后,守夜的云雾便搬到了耳房,和小梅同住。
作为唯一的心腹大丫鬟,揖翠院里人口又简单,云雾理所当然可以独占一间房。
不过小梅缠着要跟她同住,向她讨教怎么当好差,云雾也不好拒绝。
碧螺被撵走之后,揖翠院的一切大小琐事都要云雾去安排,她也渐渐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
虽然,碧螺在时,也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那时候的彭瑾也没有什么主张,每日里除了沉浸在母逝和痴情的伤春悲秋之中外,好像就没有别的事要做了。深得彭瑾喜欢的碧螺,一个人就可以搞定她的小情绪了。
主子无事吩咐,揖翠院的日常就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了,云雾一个人足够应付。
现在彭瑾有了孩子,对未来有了明确而长远的计划,各种事情就都来了。云雾便想着,尽快把小梅培养起来,将来事情多起来,才有足够的人手,才好从容应对。
小姐的事永远是最重要的!云雾始终这么认为。
刘识打开正房大门时,云雾和小梅已经穿戴整齐,正出了房门,护着烛光,携手走过来。
“正好,你们去榴照院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刘识吩咐。
云雾小梅应声颔首领命,回屋提了灯笼,便一起去了榴照院。
刘识则反身回屋,陪伴失眠的彭瑾。
彭瑾已经坐了起来,靠在锦被上,有一下没一下抚着自己的小腹,低着头,映着一室昏黄温暖的烛光,温柔而沉静。
刘识觉得自己的目光一下子就移不开了,他近乎贪婪地立在珠帘外,盯着彭瑾看,她正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美事,嘴角轻扬了起来。
怪不得疲于家族争斗的子纯会感叹,即使家财万贯、华屋千幢,也未必会有家的温馨。
而他这算是尽管家财清贫,却家室幸福了吧。
刘识心底一片温暖。
转头望向喧腾的榴照院方向,彭瑾无意间扫到了一脸傻笑地立在珠帘外的刘识,诧异问道:“你怎么不进来?不是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