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妹妹和我一起去前头看看吧。”彭瑾起身笑着邀请道,“这后园子里都是女眷,妹婿也不便进来,免得冲撞了娇客。”
刘惠和冯征夫妻俩的家务事,她可不想搀和,还是让他们夫妻俩自己去沟通解决吧。
最多,不过是看在刘识的面子上,帮衬刘惠一二,不让冯征过于为难她罢了。
刘惠面露犹疑,但是彭瑾说的在情在理,冯征都已经亲自来“接”她和孩子们了,她总不能连个面都不露一下,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他们夫妻不和吗!
刘惠这么好面子的人,当然不会这么做,哪怕他们夫妻貌合神离是个事实。
可是一想到前段时间冯征毫不容情地将冯程和冯秬要到身边亲自教养,一点也不顾念她亲自养育一双儿子多年的不舍之情,刘惠就忍不住心底直颤。
冯征到底是来接她们母子三人的,还是来押送她们母子三人回去的,刘惠心里一清二楚,一想起冯征说一不二、杀伐果断的武将习性,她心中就不由地升起惧怕不安来。
“二妹妹?二妹妹?你这是怎么了?”彭瑾见她站起来等了半天了,刘惠都没有动作,不由地催促两句。
刘惠恍如从梦中惊醒一般,一脸茫然地定定地看了彭瑾两秒钟,这才似回过神来一般,姿容优雅地站了起来,强挤出一丝微笑来,道:“三嫂先请。”
彭瑾点点头,先一步抬脚朝前院走去。
刘惠犹豫片刻,一咬牙,也抬脚跟了上去。
等两人到达前院待客的厅堂时,冯征已经吃了好几盏茶了,然而那么多的茶水灌进肚子里,还是没能压下他满肚子的怒火。
他以为经过这段时间的反省,刘惠已经洗心革面,安安心心地守在家里相夫教子了,谁知道他一个没留神儿,刘惠就又溜出来低声下气、不顾尊严脸面地讨好别人来了,甚是还带上了一双他寄予厚望的儿子!
而且方才他才从伺候茶水的丫头那里打听到,这次赏荷会彭瑾邀请的人员里有中书舍人林允的妻子,王佳!
林允,是刘惠逃不开的魔障,也是他抛不去的耻辱!
刘惠这样公然藐视夫命的人,实在是欠教训!
就在冯征不知第几遍想起回家后如何惩治管教刘惠时,彭瑾和刘惠终于姗姗来迟,从后园子的赏荷会到了前厅。
冯征是武将,五感天生就要比别人敏感,所以哪怕他正处于暴怒的边缘,却还是轻松地听到了由远及近的熟悉的脚步声。
没有了平时的志得意满和嚣张跋扈,那稍显凌乱和迟疑的脚步声里,泄露了脚步声主人内心的不安紧张。
知道紧张,说明眼里还有他这个丈夫的权威在。
冯征愤怒的心情稍稍缓解了一些,面上也恢复了一丝镇定从容,站起身来,对着正踏进厅堂的彭瑾行礼问安道:“见过三嫂。不请自来,希望没有给三嫂添麻烦。”
不请自来?
冯征这话说的是他自己,还是她这个妻子和两个儿子?
刘惠心中又是生气又忐忑,跟在彭瑾后面,状似温柔谦恭的一句话也不说,将彭瑾推到了前面应酬。
虽然说客人上门,接待应酬本来就是她这个主人该做的事,但是刘惠这样毫不犹豫地就将她推出来挡灾,未免也太现实了一些。
彭瑾看在远在外地海滨戍所巡查的刘识的份儿上而生出来的一丝爱护之意,随着刘惠这等自私自利的行径,瞬间都烟消云散了。
既然刘惠不仁,那也就不要怪她不义了!
自己的丈夫,当然得刘惠自己去安抚好,关她这个早就被她们联手赶出门儿去的嫂子什么事儿!
“妹婿这话说得就外气了。”彭瑾笑道,“既然来了,又正好赶上午膳,那就一起留下来用了午饭再回去吧。”
跟在彭瑾身后的刘惠握紧了拳头,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暗自祈祷道:“答应吧!答应吧!答应吧……”
可惜老天爷这会儿正在打盹儿,没有听到她的祈祷,所以冯征客气有礼地婉辞道:“家中还有琐事要待处理,下晌还要去衙门里办公,就不叨扰三嫂了。我这回来,是特地接娇娘和两个孩子回去的。”
彭瑾本来就不愿意搀和冯征和刘惠两口子的家务事,先前又被刘惠闷不做声地摆了一道,听冯征这么说,自然是顺势叹道:“是吗?那真是太可惜了!公务要紧,可耽搁不得。这样吧,等回头你三哥回来了,让他亲自下帖子请你吃酒!”
彭瑾身后的刘惠被彭瑾的“爽快”惊得呆了一呆,然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彭瑾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替她挡灾!亏她还一直将她当做救命稻草似的追捧着!
彭瑾这等自私自利的行径,真是,真是枉为人嫂!
刘惠胸口起伏,差点压制不住怒气,维持住自己的面上的温柔得体。
可是她也不想一想,就凭她对彭瑾和刘识一家做出来的那些事,如今还有什么立场和脸面要求彭瑾在冯征面前保她呢!
彭瑾摆明了不愿意掺和他和刘惠夫妻俩的家务事,这让冯征松了一口气。
有道是“长嫂如母”,若是彭瑾一味地护着刘惠,他也不好强行将人抢回去教训。
不过,转念又一想,彭瑾除非是脑子被驴踢了,才会爱护刘惠这个表里不一、心肠狠毒,一而再再而三地伤害他们一家的小姑子。
当初诚意伯府表面功夫做得好,武威侯府又一向将心思都放在为国征战、保佑疆土上,哪里有功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