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从窗户缝隙里偷跑进来,俏皮地洒在地上,斑驳影绰,落了一截在顾承中肩膀上,皱巴巴的西装贴在身上,同他平日里一丝不苟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平淡地看着他,若是换了从前,这一刻我应该感动才对,但此刻我心里一点触动都没有,只是冷淡地将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满不在乎的一句,“还没死呢,你急什么急?”
顾承中眉头微蹙,一个浅浅的“川”字挂在眉心,一般他这样的时候,都代表生气了,只是隐忍着不发作,大约是熬夜了,下巴上青乎乎的,是胡渣生长出来。
“你太自信了些!她要杀了你,刀子不会长眼!”顾承中怒道。
我冷哼,迎着他满是怒意和斥责的眼神,淡淡道,“我就那么蠢站在原地叫她捅死么?”
“你------”
“行了你,我自有分寸,你少教训我。”我冷眸盯着他,嘲讽地说,“还有,这些不都是你教我的吗?现在数落我算几个意思?怪我不辱师命还是生气我青出于蓝?”
顾承中我勾着眼神看我,目光渐渐平淡下来,如同微蹙的眉头那般渐渐舒展,不瞬,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嘲讽地说,“那我该表扬你是个出色的学生?”
我笑了笑,道,“不必。”
音落,顾承中站起身来,斜了我一眼,旋即转身离开病房,重重地摔上门。
他走后,房间内的肃杀之气还有残余。
我躺在病床上,低头看着身上的伤,已被处理好,本想下床上洗手间的,但稍稍一动就疼得厉害,感觉伤患处被撕裂了一般。我不敢乱动,忍着疼,心想等疼痛缓解些再去。
但没一会儿,有人敲门进来,是两个大盖帽。
大盖帽说,“顾太太,我们是警察局的,昨晚接到报案,你在公司地下停车场受到袭击,嫌疑人已经抓获关押了,我们按例来跟你了解情况。”
这时进来一个护士,帮我把床摇起来,我靠在枕头上说,“好,你们问吧。”
大盖帽拿出文件夹记录,问我,“昨晚是什么情况,请你简单描述下。”
我说,“昨晚我把文件忘在公司了,开车回去拿,回到停车场准备离开的时候,齐瑶忽然从黑暗的角落里冲出来,一句话都没说,冲上来给了我一刀,在这儿”我指了指肩胛骨位置的伤说,“我们就争执了起来,她骂了许多难听的话,然后又刺了我一刀,在这。”我指着手臂说。
“嗯,你说的这些我们都通过监控录像了解过了。”大盖帽说,“嫌疑人为什么会对你行凶这点我们不是很明白,她也拒不开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盯着大盖帽,眼神平淡,脑子快速飞转,把早就准备好的理由缓缓而出,“我想了想,可能是两个原因。”
“你说说看。”大盖帽点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我,另一个人奋笔疾书。
“一来,可能是从前的过节。我和她是高中同学,曾经有些矛盾,年少不懂事儿的时候打过架。不过,这是很多年前的事儿了,不排除她还记恨我。”
大盖帽皱眉,问我,“是你欺负她?”
我摇头,“不,是她欺负我,当然,说起来应该算是彼此矛盾。那时候小嘛,女生之间有矛盾,正常的。”
“那另外一个原因呢?”
“另外就是,她在我手下工作,是设计部的骨力设计师之一,但是最近项目设计上出了点问题,她的设计方案没有被采纳,所以没有被安排在新项目里。前几天我收到了设计总监递上来的她的辞职信,我心想,可能她有别的想法,旷工了两天,我就签了字同意。”我说,“在工作上我们的交际不多,如果非要说矛盾,应该是这点吧,她可能觉得我公报私仇。但事实上,设计部的案子不是我说了算。”
“就这么多?”大盖帽问。
我点头,“就这么多。”
两人眼神对视了下,说,“那好,顾太太,事情我们差不多了解清楚了,刚刚顾先生已经要求我们秉公处理,你的律师也提出了诉讼要求,等对方律师到了,我们会通知您。”
顾承中已经安排了?
我点点头,“好,辛苦两位。”
两个大盖帽走后,我让护士扶着我去洗手间方便,出来时,看见何文渊站在窗口,西装笔挺,头发梳得亮堂堂的,fēng_liú倜傥。
我缓缓坐到床沿上,他回头对我笑了笑,走上前来扶我,把护士打发走了,帮我扶上床,调侃地说,“小丫头片子心挺狠的啊,自己都豁出去了,你玩命呢?”
我斜他一眼,开玩笑地说,“你该叫我一声嫂子了何叔叔。”
何文渊讪笑,帮我掖好被子说,“我怕把你叫老了。太不习惯。”
“他安排你帮我打官司?”我躺下问。
何文渊点头,“你可是他的心头肉,出了这档子事儿,能不心急吗?”
“切,一个小案子,让鼎鼎大名的何律师出马,太看得起齐瑶了吧?简直大材小用,这是对你的侮辱。”我埋汰说。
何文渊指着我,无奈地叹气,“你呀你,嘴硬!”
他坐在椅子上,侃侃而谈,“我在北京出差的,他一个电话,机票都买好了,让我马不停蹄滚回来。你不知好歹。”
“让你回来就回来?他身边没人了?”我冷哼说,“再说了,顾氏集团法务部吃素的?随便使唤一个都叫她吃不了兜着走,还用你出马。他这是给我下马威,同时演些深情款款的戏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