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满门被灭,还是在与静家相去不远的地方。静悄悄想起来就有些怄气,是以在与杨隽说的时候略过这个细节不提,没想到顾九辛又在这里给她拆台。
静悄悄觉得自己对顾九辛的认识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台阶——这哪是什么高岭之花,小心思都跟秋天的葡萄似的串成串儿了,心眼小着哪!
转眼便不出所料地见杨隽看着自己,左边眉毛扬了起来,静悄悄心里顿觉郁郁。
静家与王家无亲无故,只不过是地域上靠得近一些,她才不关心王家死了多少人,被灭家还是灭族。这此王家出事静家却是在事后才得到信,这事儿太让静家丢面子了!
尤其是让静悄悄心底发寒的是,这次是有人无声无息地灭了王家,待他日,若这剑之所指,是静家又如何?
静悄悄犯着郁闷,杨隽却是有些意外地看了顾九辛一眼。
她早知道有神木令主一事,从进入雾尘小界到刚才在紫甘竹林中,一直都没有告诉自己,甚至在自己对静悄悄升起怀疑的时候,也没有点出这件事,默认了自己静悄悄与姜宿有关的推测。
现下听了顾九辛这话,杨隽倒有些不确定了。她到底是在替静家澄清,说静家与神木令主并无关联,还是暗示坐视王家被团灭的静家,早已是神木令主麾下,或者至少已经沆瀣一气?
突然之间,团团围坐着的三个人,相互之间都建立起了一层淡淡的隔膜,看不见摸不着,却无形中有了些疏远。
顾九辛将杨隽脸上神色微变的情形看在眼里,只是勾了勾嘴唇。
果然,这个小师叔还不曾全然对自己赋予信任。当然,这也是应有之义。如果杨隽是个轻信于人的,施以小惠便能引为知己,顾九辛就得好好考虑考虑,自家筹谋已久的事情,该不该向这个少年寻求合作了。
顾九辛垂在身侧的手,拢住了地上的一丛青草,食指缓缓将几根草绕在指尖,白皙修长的手指在一片绿意映衬之下,仿若葱白。
只是这个动作,在朦胧夜色中,每个人都心思各异的情况下,并没有被人发现。
杨隽还不知道,自己在顾九辛心目中的形象,沉稳这个形容词上,又加重了几分砝码。
他眉头微皱,想了一阵,突然间喃喃道:“说起来,谁也没有见过神木令主旗下的组织,也都不知道他们的分工,不是么?”
杨隽抬眼看看静悄悄,又看看顾九辛:“要将一个二等世家置于死地,且又是以这样直接了断的手段,必定会调动大量人手。难道,就没有人察觉半点风声?”
现在正是诸多世家都在观望神木令一事进展的时候,嵊洲各地不知道有多少探子,只怕某地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即被层层上报。
毁家灭族这样的大手笔,必然有众多人马的调度,难道静家和顾家都没有察觉?
杨隽怀疑之下,竟见顾九辛和静悄悄都默然无语地摇了摇头。
杨隽皱眉不语。
兵法里说“十则围之”,那是因为人力和士气在战争中也是一种极其重要的因素。项王个人再如何勇武,也免不了垓下之围的失败。
那些人手,总不能是有穿越时空之能,像外星人一样骤然降落的罢?
“小师叔是说,他们在围攻张、王两家之前,必有聚首相会之举?或亦召集数千之众?”
顾九辛螓首轻摇:“其实,神木令主麾下,未必是大举进攻,便有一位真人、武王,或是七八位大师,便足以行此秘事,且不令外人察觉。”
杨隽想的是神木令主一方占据数量上的绝对优势。但在修士之间,实力差距带来的碾压则更为明显。能斩杀数位大师,数十位少师,以千人计的家族,靠的不是人数众多,而是实力上的绝对碾压。
静悄悄点头。
如果有对方有真人、武王之修为的大能,覆灭一家一族,确实只在弹指之间,再容易不过的事情。几个大师,十数个少师,在真人、武王面前,真是连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而且,一两个人真人的动向,各个世家派出去的探子,可就没那么能耐察觉了。
“其实不然,”杨隽缓缓摇头,“便是有真人修为,行此灭家屠户之事,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大师和少师。至于其他人,多少也可有一丝喘息之机,运气好的,当能逃出生天。又何至于全族覆灭,无一人逃出?”
“所以,即便是有真人级别的大能压阵,亦需要人收拾残局。”
杨隽一字一顿说完,静悄悄顿觉恍然。
不错,大能修士自然是用来料理那些顶梁柱的,其余的,哪有那么多功夫理会?
可是……他们的的确确没有在事先听到半点风声。
正因为如此,静悄悄才会在听说之后感到脊梁骨都爬起了一股寒意,并且在知道姜宿与这个神木令主有关联之后,阻止杨隽与姜宿就绯花白玉翁之事正面交锋。
静悄悄斜睨一眼顾九辛,率先道:“家母在接到王家的消息时,也是一时惊骇,并在第一时间派出人手前去查探。可惜……毫无线索。”
顾九辛神色一动,问道:“静师妹,那你可知道王家人的死状,如何?”
杨隽搓着手指,略有不解——这又不是查杀人案件,顾九辛提到死状,又不能亲眼看过。难道,从这上面还能找到什么线索不成?
“我之所以说没有线索,”说起这件事,静悄悄的脸色就好不了,在浓烟的对照之下,不免显得有些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