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邈蓄长发和胡须,拢发于头顶挽成髻,戴冠,他至此年旺之季都未成家,素食,原本是地道的出家道士。
可是……
他被“赢溪前辈“误打误撞地改变了观念,从此不再打算以出家道士自居。
妙应真人自然而然地脱离了出家修行的法门,机缘巧合令他禅悟出了另一种道法——自然之道。
上香。
敲磬。
经忏。
跪拜。
在大殿行完简陋的除箓仪式之后,孙思邈已是彻底与过去决裂!
他剃去胡须,去冠,长发也剪同俗人,成了可娶妻生子的居士。
改头换面的妙应居士踏出大殿,他与造就了这一切的赢溪前辈在道观门口不期而遇。
不过是几盏茶的工夫,人就完全变了副模样:胡子没了!帽子摘了!发同常人!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他是一通搜刮似的狠劲打量。
“妙应,你这是……”
“赢溪,我不出家了,做个带修行的居士便好。”
“她”很惊诧,“为什么?”
他坦然一笑,“顺其自然便是太极,是你教我的。”
双方相互间的称呼在不知不觉中已然发生了改变,他们均是由心而出,连自己都没注意,稍后突然反应过来,不免稍稍有些难为情。
武赢天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铸下的大错,“她”忽地想起,道士与和尚差不多,是不能近女色的。
其断定:药王此举必定是因先前这般似是而非的行为触犯了道家的禁忌,于是无法回头了。
“她”紧张万分,“妙应……是不是我害了你?”
他由衷心喜,“恰恰相反,赢溪,是你将我从一个狭隘的世界中解脱出来,我孙思邈从此自由了。”
“你这是在宽慰我吗?”
“不,才不是,连你这个妖精都不打诳语,更何况我这个居士!”
“扑哧”
“她”宛然笑了。
他微扬眼角地再续前言:“长久以来,许多的禁忌一直束缚着我的行为,导致思想也渐渐僵化,就像丝茧中的蛹一样。”
“你要化蝶么?”
“她”又笑,“男子是不可以自喻为蝶的!”
妙应居士没有理会对方的取笑,继续道:“就在刚才我破了茧,霎时间,天地顿时宽广,心海无垠。”
武赢天观察至此,释然了。
于是,已落轻松之人玩笑道:“咦……又文酸又肉麻,小心天收地拢,心海变心井。”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
处于性别被误判,继而恶性发展的担心,“赢溪前辈”干脆让让对方心存忌惮地凭空消失,只留下迅响的风声与天籁般的笑音。
妙应居士往虚无的空气中搂了搂,崩眼道:“这这这……她不会真是妖精吧?”
[玄们道观,天色渐黄昏……]
斋饭好了,他做的。
山林里响起了阵阵回音:“赢溪……赢溪……你在哪里?快回来!斋饭已经做好了。”
“呜……呜……”
一阵怪风吹得人眼睛迷离,“妖精”回来了。
人后突然起话:“喂,妙应。”
“啊……”孙思邈暴然转身,“赢溪,你什么时候来到后面的?吓我一跳!”
“她”故意板着脸,嗔道:“喊这么大声干嘛?我又不是聋子。”
“斋饭弄好了,可我怎么也寻不着你,所以有些心急。”
武赢天见他对待自己十分小心谨慎,心知暗意,不过只要这层窗户纸还尚未被捅破就权作不知,以求和睦相处。
“呵呵……紧张什么?逗你玩的。诶,居士,既然不是出家人了,你现在可以吃荤了吗?光喝稀饭我可受不了。”
“呃……这个……素食其实对身体不好,还是搭配点荤菜比较合理。可我今天没做,要不……明天,明天我学着弄点。”
“她”取笑道:“怎么弄?用什么来做,抓蚊子吗?”
他一脸的惨状,无言以对。
“呵呵……不劳居士操心,我早就已经弄好了,咱们一起吃吧。”
武赢天将一直隐藏在身后的手快速拿出来,手里的东西跟着乍现——是一只已经用逆血功力烤好了的雉鸡。
妙应居士顿时与雉鸡孪相!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很辛苦:
一人哭丧着脸开荤去品尝雉鸡,因为他的推却换来了对方少有的阴沉眼,只得横下心来去应对这惯素导致的于心不忍与不适,相比较雉鸡肉而言,倾慕之人的心情肯定更为重要。
于是……
他口中虽挂有对食物的违心赞美,脸上却演绎诸多的蛤蟆在出没。
另一人则被对方古怪的吃相逗笑得几乎没时间去果腹,基本是爬在桌上粲然大笑。
抬起头来就“嗤嗤……”
不行,还得“嘤嘤……”
稍后,又是“咯咯……”
如此反反复复,周而复始地解颐出盈盈之音,吟吟之乐。
有美食在手,却无暇顾及腹中的饥饿,娇面还隐约抽筋。
不管如何艰难,这餐晚饭总算是磨磨蹭蹭地勉强吃完了。
月光皎洁,他们走出道观,去门口稀疏显路的林中小事漫步,因为此前闹腾得太甚,所以他们均默契于这无声胜有声的静行。
二人肩并肩地默默行了一阵,准备调头时,思量出些结果的妙应居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