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凡偏过头,与玉莹对视一眼,疾步向喝骂声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周围的人群似乎也被吸引,等方凡赶到时,他竟被里三层外三层的裹住了,而他的面前,正是之前见到的那名虎头帽女童还有她腿脚不便的爷爷。
只不过女童再没有了之前的活泼,她被老人紧紧护在身下,虎头帽也不知所踪,更令人触目惊心的是,老人身上的棉袄竟被抽出了道道鞭痕,没有棉絮向外飘出,因为鲜血早已将轻飘飘的棉絮浸湿了。
一名家丁打扮的三角眼大汉一边碾着脚下的虎头帽,一边趾高气扬的抖出一个响亮鞭花,呵斥道:“你们这两个穷酸相的贱种,可知撞到了什么人?”
鞭花陡然炸响,女童与老人顿时抖如筛糠,老人的身体不自觉的起了一阵痉挛,连声求饶道:“小人知错,小人知错,求三位大爷高抬贵手,求三位大爷高抬贵手。”
另一名生着浓密络腮胡的大汉倨傲一笑,居高临下俯视道:“知错?”
“晚了!”
三角眼大汉狞笑,劈啪一声,马鞭又猛然向老人的抽了过去,眼瞅着鞭子就要落在脸上,老人赶忙偏头,双手再次将女童紧紧抱在胸膛,死死的护在了身下。
可就在这时,如剑笔直的鞭子竟如活物般突地拐弯,张开嗜血的毒牙,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拱开老人的身体,钻入身下向女童的左手卷了过去,若被缠住,女童的左手怕是瞬间便会被绞碎成一摊肉泥。
三角眼大汉的武功不弱,用心更是阴险歹毒,女童只不过是小小的撞了一下中间那名身穿蓝色缎面皮袄的长须中年人,三角眼大汉竟要废掉她的一只手!
鞭声尖锐,就如响尾蛇尾端震颤的声音,老人完全没有料想到三角眼大汉是奔着身下的孙女而来,他本以为最多会多挨几条鞭子,几天下不了床,万万没想到这人的心是如此的恶毒。
一个五岁稚童哪里会承受的住这种伤痛,只怕右手被绞碎的同时,命也没了,但老人心里很明白,这大汉一定会让孙女活着的……
马鞭虽强劲有力,可速度却很慢,就像是在故意放慢,可即便是这样,在老人的眼里已经是极快了,老人眼睁睁的看着,青筋如蚯蚓般从褐色干枯的皮肤根根暴出,双目在一点一点的睁大,仿佛要挣破眼眶,眼睛都要被挣裂了。
“不!!”
老人歇斯底里的狂喊,身体都在颤抖,从嗓子眼里发出的声音仿佛不似人一般,就像一只陷入绝境的老兽。
就在马鞭即将缠住女童手腕的一刹那,一只宽厚的手掌闪电般探出,紧紧扯住了马鞭,随后猛地一拽,本以为三角眼大汉会被拽的一个趔趄,可没想到三角眼大汉仍纹丝不动的站立,反倒是握鞭的人向前扑倒在了地上,出手的人赫然是方凡之前在湖边看到的那名中年乞丐,他竟不知何时到的。
“不知死活的东西!”
三角眼冷笑将鞭抽回,劈啪一声炸响,就如在耳边响起惊雷,马鞭对中年乞丐脏污的脸狠狠地抽了下去。
中年乞丐仿佛没有任何危机意识,扑倒之后竟呻-吟着睡着了,眼看马鞭就要将他的脸抽的稀烂,一匹白绸嗖的一声,裹住马鞭,如藤蔓般向上攀延,缠绕在了鞭身之上。
随后,白绸如波浪般涌动,以一种奇妙的韵律传达到了马鞭,三角眼大汉痛哼一声,虎口竟迸裂出几道血箭,马鞭脱手,与白绸飞速回到了玉莹的手中。
玉莹冷冷道:“三位好大的威风!”
三角眼大汉手捂着鲜血淋漓的右手,满头冷汗涔涔,不停地倒抽凉气。
络腮胡大汉刀已拔了半边,虎视眈眈的瞪着玉莹,就像是一头发现猎物的野狼,随时准备向前扑击。
而位于两人中间的长须中年人,从始至终都是神情漠然的双手负于身后,无论是马鞭卷向女童的手腕,还是玉莹出手伤人,都没有让他的脸色起一点的波澜。
“小姑娘,你不该出手啊……”
玉莹的身旁忽然响起了苍老又忧心忡忡的声音,玉莹侧头一看,一名头插木簪的老妇正唉声叹气的不住摇头。
玉莹火道:“难道要见死不救?”
老妇愁眉不展道:“你若不出手,死的也许只有这个叫花子,那女娃顶多被废了右手,可现在……”
老妇看着地上三人,目露悲怆之色道:“不仅他们三人要死,连你们两人的小命也难握在手里了。”
闻言,玉莹只是讥笑,道:“这三人有多大来头?
竟让人想生就生,想死就死?”
老妇压低声音道:“他们是青云山庄的人,中间的那位是山庄的小管事——穆乐山,旁边那两个粗犷大汉是他的左膀右臂——皮飞、和安,现在你知他们的来头,可怕了?”
老妇的话刚说完,面朝大地的中年乞丐忽然动了一下,但他只是哼了一声,翻个身竟旁若无人的打起呼噜来。
玉莹嗤笑一声,眼中充满不屑之色,方凡在一旁问道:“不是说青云山庄庄主上官泽义薄云天,怎么庄里会有这等穷凶极恶之徒?”
老妇叹道:“清正廉洁的衙门况且都要生出几只蛀虫,更何况……”
老妇说完,突然发觉失言,偷偷瞄了穆乐山一眼,急忙缩紧脖子钻进了人群里。
穆乐山终于开口,声音始终有着一种从容不迫,道:“你们的胆子不小。”
方凡道:“你们未免也太狂妄自大,当真人命不值钱?”
穆乐山情不自禁的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