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一颗泛着微光的露珠从草叶上滚落,风忽然掠过,灰色的短喙飞叼起一只绿虫,一只褐色麻雀落在了一座城堡的台阶上。
但麻雀还来不及进食,便被脚步声惊起,裤腿湿了半边的雨季从草丛中急匆匆的走过,当迈上台阶,他这才长出了口气。
他的样子实在狼狈,眉宇间也疲倦的很,但他的眼神却很明亮,隐隐透露着一种期待感。
城堡虽然宏伟,可屋子布置的却极其简单,陈皮肉桂一群人正围着半躺在床上的方凡,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来了。”雨季走入房间,一群人不由自主的迎了上去,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希望。
“这是最后的丹方,如果没用……”方凡坐直身体,伸出手去。
雨季立即上前两步,拔掉瓶塞,瓶口对准方凡的掌心晃了两晃,一颗白色丹药滚到了方凡的手中。
所有人的心不禁悬了起来,尤其是方凡将放入玄元丹放入口中时,心更是悬到了嗓子眼,几乎要跳出体外。
大约一盏茶的工夫,一股湿润感从眼底涌上双目,但片刻便消散无形,眼皮微动,方凡缓缓睁开双眼,可眼前依旧是一片漆黑,再也看不到一丝亮光的黑暗。
“没用。”方凡苦笑摇头,向后仰倒。
一群人垂头丧气的低下头,都陷入了无尽的失落之中,玉莹上前两步,紧握住了方凡的手,却是一句话都没说,有些感情本就是无法用语言表达的。
“我现在是不是该崩溃的大吼大叫?”方凡忽然笑道。
“年轻并不是不好,至少可以不顾一切的表达自己的情绪,只可惜,我已不算年轻了。”方凡尽量用平静的语言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可他的声音为什么在颤抖?
众人只是沉默着,他们何尝不想安慰,可他们所想到的语言,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有些事本就是无法安慰的。
“帮主,斩江河来了。”突然有一名眼神机灵的年轻人快步走入城堡,面露崇敬的对方凡躬身说道。
方凡忽然平静了,摆摆手道:“让他进来。”
“你们说,他会怎样嘲笑我?”方凡笑着说道。
众人如丧考妣的垂着头,他们该说些什么?
就连性子欢脱的深渊猎魔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剑临大哥,许久不见。”门外忽的传来一道令人生厌的声音,斩江河神采奕奕的走进屋内,嘴角的笑意几乎浓的化不开。
放火小能手越众而出,接道:“我们前不久才刚刚见过一面,难道斩盟主岁数没长,记忆反倒衰退了。”
斩江河并不动怒,始终如沐春风的笑道:“我倒是忘了一干二净,只听说你们与明月楼这一战打的昏天黑地,损失极其的惨重。
我到这天柱山来,竟都现这帮派驻地人烟寥落,如果各位不嫌弃,我可以给你们送点人手用用。”
方凡淡淡道:“这就不劳斩盟主挂心了,人少有人少的好处,至少可以少开一笔工钱。”
闻言,斩江河放声大笑,指着方凡摇动着食指,道:“还是大哥聪明,坏事都能想到好事上去,兄弟我就没有你这么宽的心了。”
“听说……”斩江河满面春风的走到床前,右手在方凡眼前晃了两晃,又低头打量起空洞的双眼,颇为惊讶的说道:“哟,还真瞎了?”
“你!”深渊猎魔怒火中烧的上前一步,便被书本里的虫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方凡双手紧抓盖住双腿的羊毛毯,身体在微微颤抖。
“大哥确实是有本事,我是真想不到,你竟然还能回来。”斩江河手搭在方凡的肩上,神态亲热的说道:“大哥是想回来再被我杀一次吗?”
方凡平静了,猛然抬起头,双目凝注在了斩江河的脸上。
斩江河悚然一惊,匆忙向后连退数步,但仔细一打量,方凡的双眼仍是黯淡的毫无神采,这双眼睛依旧无法视物。
斩江河眼中顿时涌现怒色,大骂道:“你这瞎子,骇老子一跳,小心老子把你两个眼珠子挖出来,让你再看不见……”
“对。”斩江河忽又笑道:“你本就是个瞎子,我又何必跟个瞎子计较。”
“我只是想不到,你怎么想到找我联盟,这实在不合常理。”斩江河坐在床边,目光炯炯的盯着方凡。
对于斩江河的骂声,方凡始终如一个泥人般没有半点情绪,直到斩江河说出最后一句话,这才露出微笑道:“需要握手言和的是敌人,而非朋友,不是吗?”
斩江河耸肩道:“很对,大哥的所思所想总是与我不同,我是猜不透你的想法的。
可你就不怕这是在与虎谋皮?
我可是知道,昨夜牛头会有接近一半的人退帮,各分舵仅仅只有几百人守着,难道你就不怕我先吞了你们?”
斩江河阴恻恻一笑。
方凡淡淡道:“斩盟主的心里应该十分清楚,谁对你的威胁最大,是几万人的明月楼,还是不到一万人的牛头会?
你应该知道,个人的能力在战争面前是多么的无力。”
斩江河闻言,又是大笑,道:“我当然知道,尤其是在北兴城。”
众人脸色瞬时一僵,他们当然知道北兴城是什么地方,方凡便是在那里中的埋伏。
“好了。”斩江河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道:“探望结束,我也该走了,等灭了明月楼,我会再来看看你们。”
斩江河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诡笑。
“你不要忘记,战斧盟也被花影坊打成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