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岚眨了眨眼睛,她现在是何兰兰,何兰兰晕过去之后的事儿她当然不知道,因此只是道:“茹姐姐也是无心之过,我没有怪她啊。”
这话还是没说到地方,宁氏看了眼在一边悠悠啜茶的晏和,干脆挑明了道:“上回你们小姐妹闹事,你不小心受了伤,她祖母心里发急,罚了她禁足,这都过去好久了,万幸你也没事,我想请你去找老祖宗求个情,放你茹姐姐出来。”
重岚极轻地撇了撇嘴角,这话说的,倒像是重岚自己不小心伤着自己,晏老夫人有意狠罚似的。
晏和眉梢一扬,似有讥诮之意:“祖母我们的长辈,也是伯娘的长辈,她老人家做什么自有分寸,咱们做晚辈的听着就是了。”
宁氏一顿,抽出帕子来揩眼角,哀声道:“话是这个理儿,但当初茹儿就是为着何家姑娘受罚的,如今何家姑娘都好了,我那茹儿也关了够久了,为什么还不把她放出来,忍心让我们骨肉分离这么久?”她本来是做戏,但想到自己还被关着的女儿,真心难过起来。
晏和漫声道:“何兰兰能好,全靠大夫调养和下人悉心照料,跟她有什么关系?难道伤了人的因为被伤的人好了,就可以不坐牢了吗?”
他瞧了眼宁氏陡然沉下来的脸,微扬了扬唇,缓声道:“不过伯娘说的也有些道理,我会娶祖母面前说和的,但祖母应下不应下,我也就不好说了。”
宁氏听了这话,面上没有分毫喜色,这话听着漂亮,但说了等于没说,但人家已经答应了帮忙说情,她还能说什么?只能勉强挤出一个笑来:“伯娘在这儿多谢你了。”
晏和嗯了声,抬手命人送客,自己稳稳当当坐在帽椅里。重岚百无聊赖,正想去院里走走,就见晏小胖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见到重岚,咧开嘴笑道:“兰兰妹妹,我听说你醒了,特地赶过来瞧你,你看见我高兴不?”他背上还背了藤条编的精致筐子,一边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方才见伯娘在,我都没敢进来。”
几天没见,他这脸皮倒是越发厚了,重岚没好气地道:“我可高兴了,我要高兴死了。”
晏和瞥了她一眼,起身去了书房。冯嬷嬷怕打扰他看书,忙拉着晏宁和重岚往侧间走,这时候天色渐暗,晏宁没瞧清她的脸,这时候盯着她瞧了半晌,吓了一跳:“兰兰妹妹,你头发呢?”
重岚扔了个白眼过去:“看过《西游释厄传》没?晚上有专门剃头发的大妖怪,把我的头发剃光了。”
晏宁紧着追问道:“可我的头发没事啊,我瞧着院里的几个哥哥弟弟头发也没事,怎么专门剃你的。”
重岚随口编瞎话:“因为你们是男娃娃,我是女娃娃,我的头发比你们长。”
晏宁摸了摸自己的垂髫髻,刨根究底地不信:“你被剪的时候还没我们长呢。”
重岚一屁.股坐在杌子上,鄙夷道:“你好烦,话好多。”这死小胖子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功夫越来越到家了。
晏宁委屈道:“我哪有...”他又瞧了眼重岚,心里纠结了一下,虽然兰兰妹妹没了头发没原来好看了,但还是比其他娃娃好看,又展开了笑脸,凑过来问道:“兰兰妹妹,我给你写的信你瞧见了没?咱们挑个日子去看花吧。”
重岚把一个九连环递给他,撇嘴道:“晏大人说让我不要跟笨蛋玩,你要是能把这个解开,我才能跟你玩。”
为了证明自己不是笨蛋,晏宁只好接过九连环努力奋战,转眼白生生的小肥脸儿就出了一脑门子汗,他解到一半,忽然抬头一指辛苦背来的筐子:“兰兰妹妹,我上回和安哥出去逛集市,淘了好些话本子过来,我不知道你喜欢看啥,所以全都背来了,紧着你先挑。”
重岚顿时看他顺眼不少,冲他福身一礼:“多谢宁哥哥了。”晏宁立时乐得找不到北,看她兴冲冲地去挑书。
她本来以为和何兰兰这段孽缘已经算结了,没想到这回突然又回到何兰兰身上,现在又没法子请个道士和尚来瞧,只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思,挑书的时候把那志怪话本子都跳出来,又随手翻了翻,捡那有借尸还魂故事的留了下来。
冯嬷嬷仔细翻看了一下她挑的书,见没什么出格的话本子,便也放了心,由着她留了下来。那边晏宁还在和九连环奋战,重岚精神头不足打起了哈欠,冯嬷嬷哄他道:“宁少爷先回去吧,小小姐伤才好,不能晚睡,不然会加重伤势的,宁少爷是当哥哥的,应该体谅妹妹才是。”
重岚确实困了,开口表示把那九连环送给他,让他拿回去慢慢研究,又送了一堆玩具给他,他这才依依不舍地回去,那神情好像恨不能在重岚房里打地铺。
如此平平稳稳地过了一夜,第二天早上重岚被包的严严实实陪晏和吃早饭,她想到他昨日说要探望自己原身的事儿,边喝粥边小心探问道:“大人,您今儿个要出去?”
晏和随意恩了声:“去探病。”
重岚顿时激动起来,却仍是小心道:“我在家呆着没事儿做啊,能跟您一道儿出门逛一圈吗?”
晏和放下白瓷的勺子瞧她,直看的她心惊肉跳,这才缓缓道:“你若是无事,又身子大好了...就去学堂上学吧。”
重岚心有不甘,继续探问道:“你是要探望谁啊?”
晏和道:“一位熟人。”
重岚继续刨根问底:“小姐还是少爷?跟你关系好吗?”
晏和似笑非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