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小楼上走下来一名女子,盈盈来到遗音身前,恭敬的说道:“婢女苏木,见过夫人。”不等遗音反应,目光扫过众人:“你们都下去吧,五更时分再到楼下候着。”
苏木将遗音扶上二楼厢房。
香炉里燃着薄荷香草,遗音精神一振,恢复了一些力气:“这薄荷香,可是解药?”苏木将琴放在木桌上:“夫人猜得不错,这薄荷香味的确能解你身上的毒,但却不能尽解。”
遗音点了点头,打量着房间:“这小楼的主人可是一名女子?”苏木回答,从竹篮子里拿出饭菜:“自这无颜楼建成,您是第五个登楼之人。”
“这小楼机关重重,的确很难上来。”遗音方提起筷子,又放了下去,叹了一口气说道:“你们尊我为夫人,可怜我却不知道丈夫的模样,是高是瘦、是矮是胖……”
苏木知她在探口风:“夫人但请放心,我家主子乃是人中龙凤……”她将凤字拖得老长,指了指屏风:“沐浴之物已准备妥当,若无其他吩咐,奴婢就出去了。”
遗音看向她:“你就这么走了?”苏木又指了指床头上的铜铃:“若夫人有事要找奴婢,只需拉动此铃,奴婢立刻进来。”话音未落,人影已无。
遗音大吃一惊,这侍婢的武功已经如此不凡了,其主人的武功岂非登峰造极?
但她终究不是消极之人,重新打量起这个房间来,房间布置甚是素雅,柜格内兵简、诗简应有尽有,甚至各门各派的武功秘籍都一应俱全。
遗音翻弄着书简,数个猜想从脑内闪过:“这薄荷香味之中为何藏着淡淡的药味,难道这房间的主人竟是一个病秧子?”
张洵不禁奇道:“柳姑娘懂得阴阳五行之术?”遗音摇了摇头,说道:“只听二姐说过,却是一窍不通,但眼下既无办法,咱们只好不看不听不想,只管埋头直走了。”
遗音蒙着眼走在前面,忽然开口问道:“张大哥,你说这大地是圆的还是方的?”张洵想了想道:“先贤们把天地未分、浑沌初起之状称为太极,太极生两仪,就划出了阴阳。”
遗音道:“昼为阳,夜为阴,眼下你能看见周围之事物,我却处于黑暗之中,亦可称之为阴阳,对不对?”张洵微微一愣,说道:“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反向而推,归于阴阳……”
他越说越兴奋,由衷的赞道:“柳姑娘一针见血,道出破解之法,慧根深厚,在下实在是望尘莫及。”
遗音回过身来说道:“张大哥夸奖啦,这座树林就好似一个闭合的圆周无始无终,咱们两人分处阴阳,正好将四象辨出。”
张洵道:“前朱雀而后玄武,左青龙而右白虎,咱们只要定出一方,便能破这五行之阵。”他举目四望,忽见右侧不远处有一个小池塘,池塘边上竟有一人,似在埋头饮水。
他高兴的道:“青龙出于海,咱们的右边定是东方啦。”遗音道:“八卦未定,还言之尚早,咱们先过去看一看再说。”
遗音摸索前行,张洵紧随其后,两人靠近池塘,张洵眉头一皱:“等等。”原来这么长时间,那饮水之人未曾动过一下。
张洵忍不住伸手一扳那人肩头,那人立时碎成数块,原来这人乃是泥土所塑,穿上人之衣服,做工更是惟妙惟肖,巧夺天工,只是那颗头颅之上,黑气萦绕,目中无珠,甚是可怖。
张洵大吃一惊,吓得后退一步,遗音忙问道:“张大哥发生什么事啦?”张洵将事情讲了一遍,但见遗音脸色一变:“差点着了道,此处应为西方,请张大哥将衣袂撕下,作以六旒(liu旗子上的飘带)。”
张洵心下虽觉得奇怪,但也不多问,依言而行,他行方完毕,站起身来,顿觉头眼一花,定睛一看,哪里还有水池,旁边竟然是一堆黄土,不由的心中一骇,暗赞她心思细密。
遗音微微一侧耳:“行,招摇在上,旒数皆放之,龙旗则九旒,雀则七旒,虎则六旒,龟蛇则四旒也。”张洵知她之意,分别在其他三方插上招摇。
他抬眼一瞧,景色立变,地上青草绿花霎时枯萎,树叶由绿变黄,簌簌落下,只是一瞬间,原本绿树红花的树林,竟变得寸草不生,树叶凋零,心中不由的生出一股悲凉来:“柳姑娘,在下此生无愧无怨,从未有一丝后悔……”
遗音闻言,立感不妙:“张大哥……”怎料那张洵如同未听见一般,继续说道:“在下一生之中唯一后悔之事,乃是在扬州城内,没有信你,如今说来……哎,似乎已是太迟。”
遗音心中着急,再次叫道:“张大哥。”张洵却伸出手来,欲撤掉遗音蒙眼之物,遗音双儿一动,右袖一拂,登时将张洵之手反震回去:“张大哥,你怎么啦?”
张洵手腕麻木,却笑吟吟的说道:“你蒙着眼睛不觉得难受么?难道你就这般不愿看到我么?”
遗音略一定神,双手一分,一前一后,拍了过去:“张大哥,那扬州城内之事,你切莫记怀,小妹丝毫没有责怪你之意。”
张洵大喜,左抓右拿,劲随手发,一股强大的力量朝遗音袭去,似乎定要将那眼罩拿下,只听他高兴的说道:“这么说来,你是愿意看到我啦?”
遗音心中一惊,斜向一侧,从张洵掌下滑过,暗道:“张大哥定是被幻觉所迷惑,我该怎么办。”忽然灵光一闪,我不能说话,我的声音非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