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很多年后的我会突然发现我怎么也忘不了今天这一幕的原因。大抵是因为画面感太熟悉了,第一次去看泰坦尼克号的时候是跟我爸去的。
他告诉我说,七月,你也要减减肥的。你看,rok也能一起爬上那块木板的。
彼时,我刚刚从那个穷山僻壤里逃到大城市的花花绿绿里,八岁的小丫头一不小心就吃胖到七十斤。
这个体重,是不能学芭蕾舞的!
可是邵丘扬,我已经很瘦了,你不要沉下去好不好?
我拉着他的手,想尽一切办法去抬起他的脸。
腊月的气温在这个偏南方的大都市里并不至于那么肝寒彻骨,但我为什么一点点都捕捉不到他的体温呢?
邵丘扬,你可以不要死么?你欠我那么多,凭什么说还就还?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做我孩子的父亲!我要你不枉我心心念念的爱意,成长为眼里心里只有我的男人。
我把手端在他平整的侧腮上,薄唇在夜色下泛着淡淡的青紫。我竟有些后悔,从未主动吻过他。
非我不示爱,只是你无数次给我亮过红灯罢了。
远处的船只打着探照灯大手笔搜寻着,我摒足力气,大声呼喊着:“救命啊!我在这儿啊!快来人啊!”
万籁俱寂的江水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声波的涟漪。
而我的男人,就在我手中飘得像只断了线的风筝。那一刻,我真的哭得非常无力。
***
我醒来的时候,身边依然是梁希哲。他自己的身体都还没恢复呢,这会儿端正地倚在我的病床前,整个人看着都很疲惫。
我没有马上说话,只是盯着天花板盯了一会儿。
“七月……”
他先开口。
“别告诉我邵丘扬死了!”我沙哑着嗓音喊出干涩的泪水,唇齿相依着抽泣,我不敢就这么放声哭出来:“求你……别告诉我……”
“谁跟你说我死了?”
墙上的闭路视频里,那男人倚在靠窗的病床上,冬日的阳光在侧脸上照得暖洋洋的。
我疯了一样地跳起身来:“你们骗我!邵丘扬死了是不是?这只是以前的录像!”
梁希哲的轮椅用得还不是很熟练,两个轮子也没有我两条腿跑得快。
我几乎是一步一颠地冲出病房,站在空荡荡的走廊里,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路过一个匆匆忙忙地小护士,我木木然扯着人家问:“你知道……太平间往哪走么?”
“杜七月你是脑残了?”隔壁的病房里,邵丘扬的声音传得真实而清晰。
我以为,这大概是他不舍又犯贱的灵魂吧?在召唤我!
蹑手蹑脚地走进去,我想,是应该双手合十,还是画十字架?他从小长在国外,如果有信仰的话,也是认耶稣做大爷的。
然而男人抄起手边的报纸就砸我脸上了:“杜七月你怎么就那么愿意相信我死了?”
我:“……”
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我摸了摸他苍白的脸颊。
有肌肉会动,有胡茬轻轻淡淡地钻出来。
报纸上的日期已经是一周后了,谁给你刮的胡子啊?
我看了一眼立在窗边像衣帽架一样的梁兆坤,他轻轻咳嗽两声,从窗户跳出去了……
“别赤着脚乱走,当心着凉。”邵丘扬从上到下地打量着我:“尤其是……恩……”
我怔怔地看着他,想从他眼睛里捕捉到一点欣慰的正能量,可惜除了欲言又止的心疼,就是——
“孩子,是不是没了?”我咬住唇。
肩膀戳了一刀,冷水里泡了一个小时,我觉得就算是纹身纹在肚子里的孩子,都特么不一定保得住。
“七月,没有,你想多了。”邵丘扬伸手去拉我,把我揉上了他的病床:“你根本就没有怀孕,只是有点月经不调罢了。”
“你说什么?”我怔了一下,用了十秒钟的时间才明白他是在骗我。
“真的,你只是太难受了,太想怀上我的孩子了。所以产生了假性怀孕的癔症,不信你去问何许,好多女人有这样的病,会导致月经延迟,恶心呕吐以及——”
他把被子掀开来,让我钻进去。
胸膛紧绷的纱布下,连心跳都显得拘束。邵丘扬也会为我,撒这么无厘头的谎言么?
我咬着拇指靠在他怀里哭,我说我相信了还不行么?
“乖,以后我们再努力。”
后来我就这么靠在他身上睡着了,我想来查房的护士一定会觉得很莫名——这女的昏迷这么久终于醒了,却跑到另一张床上继续睡了!
***
距离那天发生的事,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我和邵丘扬的病房就隔了一条走廊。多数时候是我去看他,因为他那一枪差点穿了肺,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还是没有消息么?”那天程风雨过来的时候,我正在给男人削苹果。
而邵丘扬在问陶艺琳的时候,也不再避讳我。
“没有。曹贺庭的尸体前天在海港口被捞上来的,已经泡成了巨人观。dna对比无误。但是一直都没有人找到陶艺琳的尸体。”
“哦。”邵丘扬没有多说什么,脸转向窗外,看今年的第一场雪——原来,已经快要过年了。
我的左肩很不灵活,所以这个苹果削得有点脑残。不客气地递给程先生,他也不挑剔:“另外,一姐的事,我这边有了详细的进展。”
“说吧?”
“邵先生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上一次要不是你们两个自作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