挤进人群中,莫云觉得自己这辈子或许都忘不掉这个奇异的场面。
只见后勤营帐的水缸里露出四个人头,双手被飞刀固定,上身衣衫全无,在水中透出暧昧的色彩。尤其是飞刀卡住的手腕处血滴滴答答涌出,慢慢流进水缸里,看的人心一凉。四人口中都被布帛塞满,怏怏的发不出一语,只能睁着眼睛哀求的看着莫云。
莫云倒抽一口凉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东方不羽……西门日天……胆寒衣……张大坑,一个不少,全部在这。
竟然没有漏网之鱼!这瞎子……
此时此刻莫云的感觉是自己果然老了,后辈青出于蓝胜于蓝。
当然也有着面子得以保全的庆幸。
自己虽有不满的心思,可也没大胆到直接夜袭。要是自己当时和他们一个营帐商量计策,估计就不是泡水缸这么简单,这百邑城副帅的老脸都要丢尽了……
“发生何事?大早上的不安生!”众人自觉闪开一条道,赵毅风冷着脸,面无表情的进来。
看到四个露出水缸的脑袋整齐排列,不由的心下一震。
“此种排兵布阵之法当真诡谲!”赵毅风知道装作不知道,一心只往军法布阵上扯。实则心里哀叹:算是见识到他的厉害了吧,叫你们以外在看人,想本帅在他手里吃过两玉箫,你们还不到家啊……
吵嚷的人群突然鸦雀无声。
赵毅风循着方向望过去,原是谢易牙牵着江玉树出了营帐正朝后勤这边过来。远看他在笑,近看他是真的在笑,不过是——戏谑讥笑。
嘴角那一抹弧度,更加让水缸里的四人无地自容,全身哆嗦,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
这个瞎子,真是不可小瞧!
谢易牙昨晚被巴豆毒害,又看到营帐中的一片狼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公子一来就打公子的主意,要欺负公子,给公子下马威。旋即忍不住嘲笑道:“哟,四位大将真是有心,知道我家公子眼睛不便,特意‘水中嬉戏’,给我家公子箫声助阵呢!这‘迎接’方式真是好别致啊。真是辛苦辛苦!昨夜月黑风高,在这里扑腾多不容易啊!——”
四人羞愤的无地自容,恨不得将脑袋埋进水中,做个万年长寿龟!
“易牙。”江玉树动了抽了玉箫,挥手制止:“你怎可如此无礼?是又想抄书了?”
谢易牙一脸哀怨,收敛神色,小声道:“易牙不敢,只是替公子不快。”
四人在水中双腿被绑,手上飞刀卡住手腕,力道不偏不倚,多一份力少一分力挣扎,手筋怕是废了。就这样裸着身子半蹲在在水缸中泡一晚,不能动,又被束缚。大好的精神已经失去一半,哪还有心思力气埋怨。只要目前可以解脱,那就是人间天堂般的享受啊~
江玉树执玉箫探索到水缸边,清俊的面容被初升的朝阳镀上一层暖暖的色彩,美得让人心醉。
修长的手指一动,一道碧玉色彩晃过。
“当”“当”“当”“当”四声。
四人反射性的把脑袋往水下面缩,大口的水涌入,喝了个够。
十六枚飞刀散落一地。
忽然觉得手腕处的束缚消失,四人挣扎着从水缸中爬出,连忙解开脚上的麻绳。得以恢复自由后的四人顾不得身上衣物有还是没有,也顾不得面子里子问题。立马跪下感谢江玉树不杀之恩。
“多谢公子手下留情!”——“多谢公子!”
昨晚的惨状和蚀骨的冰冷让他们害怕!
一夜受冻,刻骨铭心!
江玉树温和一笑,复又谦和安抚:“多谢各位将领心意,江某深感荣幸。江某失明,精通音律。至此百邑城缺水少食,危难之际,各位不弃,以水声助音欢迎江某到来。更与江某君子之约,比试武艺,江某不才,得各位将领承让,才免去蹲水惩罚,各位将领武艺奇佳,是在下运道转圜。江某在此多谢各位高义。”
助音?粗人谁懂萧音?
比武?比什么武,在哪比武?
四人狼狈在地,面面皆惊,光着膀子呆愣愣的不明江玉树言外之意。直到一阵小小的清风吹过,四人才从呆愣、吃惊、诧异中被吹醒过来。
这瞎子是在顾全自己?是自己先看不起他要刁难他的,而他还帮自己开脱,甚是给自己保全了作为将领的面子和尊严。温和有度,心宽如海,无形中的话给自己开脱,这种细腻体贴不由得让在地众人心生感激。
东方不羽抱拳愧疚道:“公子气度不似常人,是我等以貌取人。在下惭愧!”
饶是西门日天痞气十足,此时也是感动不已:“公子大义,是老子粗俗!在下实在无地自容!”
胆寒衣面色苍白,衣衫早就被扒了干净,哪还有心思比对?桃花眼里波光潋滟,话语依旧娇羞轻柔的让西门日天想揍他。“公子风华,武艺出挑,深谋远虑,在下佩服。”谁更潋滟,谁更出尘,胆寒衣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张大坑傻愣了一会,旋即慢慢吐出一句话:“大坑我服公子,以前服主帅,现在公子算一个。在下以后一定给公子和主帅好好挖坑!”
听到最后一句,江玉树的嘴角轻微抽了抽,这话分明有问题啊……
赵毅风面无表情的看完全程,忽的玩味一笑:“见识到了没?以后服不服?是不是都觉得他像本帅一样好欺负?”
四人木木的摇头又点头,脸色因羞愧红似樱桃,“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