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冷的雨水拍打在脸上,模糊视线,贺千丈端肃不动,挥手令旗。
雨水模糊视线,东齐大军变化的阵势对已经疯了的联军毫无伤杀力。旌旗飘摇,血水成溪,倒地的战马、血染的战袍、疯狂的砍杀……这一切在赵毅风眼中出现。
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赵毅风看向城楼上那一道白影,心下一痛。东齐守不住了……
玉树,东齐守不住了……
下方撞击城门的吼声,攀爬城墙的士兵狰狞,护城河红艳艳一片,尸骨堆叠发白发胀……这一切阻挡不了联军要攻灭东齐的心!
贺千丈脸色发白的看着下方的一切,手上的动作越来越慢。
西门日天按讷不住:“先生,我等开城迎战!联军疯了,他们已经疯了!开城吧!”
“先生,开城吧!一旦城破,东齐众人将无人可活!”
“先生,东齐有的是不怕死的英豪!开成突围我等还有活路!”
城楼上,众将跪地恳求。
一道声音传来——
“不可!”
众将转头回看,谢易牙牵着江玉树疾步而来,只是江玉树脸色惨白,气息虚浮。
“公子来了!”众将脸上出现了欣喜的表情。
江玉树定住气息,竭力维持平稳:“城门不可开!”
众人不解:“为何?东齐守不住了。开城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白衣少年轻眨眼眸,长长的睫毛被雨水打湿后多了一份柔弱。雨湿墨发,苍白剔透,仿佛即可随天而去。
可众人看着这样的江玉树,竟生不出反抗的力道,有一种莫名的安心。
“贺先生,坚守令旗。”江玉树淡淡吩咐。“其余众将继续镇守。离云,你来击鼓!”
众人得令,迅速四散开来,阻挡联军如火般的杀意。
一道白衣水袖轻划,江玉树端坐城楼,白衣翩然,俊逸出尘,风雨大作,吼声如雷。最终心汇聚到战场有赵毅风的一处。
“汀!”一道筝声划过,在沉闷压抑的战场格外清脆,扣人心弦。他抚筝的样子飘逸优雅,沉稳有力。有着一股安定人心的力量。
赵毅风抬眼望去,城楼上的他俊逸出尘,轻扫筝弦。
——你懂我,只有你懂我。
这一战,只有定王才能明白江某的谋划。
其他人都不行。
手触玉箫,轻放唇边。萧音流出,和着城楼上的筝声,在这千军万马中竟有一种坠梦的恍惚。
耶律昆仑一声冷笑,挥手将重达二十公斤的大刀挥向赵毅风。“赵毅风,纳命来!东齐败定了!”
双腿控马,赵毅风手上动作不停,稳如磐石的配合着城楼上江玉树的筝声。东方不羽驾马迎上耶律昆仑的厮杀。
城楼下勇士们还在奋力攻城,纵使已经精疲力竭,纵使已经连续厮杀,纵使雨黏在身上笨重不能周转。但即将胜利的*和野心在心中滋长,这一切是他们拼杀的信念!
远处的烽火已歇,战鼓轰轰,动荡人心。
萧音与筝声合唱。
没人能阻挡他们在千军万马中筝萧合奏,没人可以动荡赵毅风的心。
时间在这一瞬放空,万物皆不入眼,也不入心。
筝声叮咚,萧音悠长。
赵毅风的眸光紧紧在某处,一股热流直冲胸臆!
看着城楼上的江玉树……
嫁娶之时,江玉树温和谦逊,带着一股如玉的恬淡剔透,倔强且从容。他总是有着一丝温和的笑,一如春风温暖四季。
樱红相逢,江玉树宛如世外仙人,带着清冷的气息,泠然姿态,既冷又傲。他静静的触手玉箫,一股看透人事浮华的悲凉,疏离淡漠。
乱世更迭,才发现他那一抹温和的笑早已深埋心中,他白衣翩然静立身旁竟莫名让自己心安。
玉树,你还在就好……
感受到萧音中浓浓的情谊,江玉树手下发力,丝丝雨水滴落筝弦,杂音轻出,这一切阻挡不了两人合奏的快然。
入了心的人,任何思量皆虚无。
千军万马,用计拼杀,终究都将是历史长河中的惊鸿一面。
若此刻就是永恒,万里江山,海清河晏都不是我的谋划,有你的地方才是我的归宿……
[三、十八联盟来]
战场上所有人都听到那曲子里配合的默契,两个傲气的男子在千军万马中高山流水。
耶律昆仑讥笑几声,“怪力乱神之曲,想要迷惑人心。”令旗一挥:“儿郎们,东齐黔驴技穷。用此等妖法迷/惑人心。勇士们,勇敢的站吧!东齐即刻在手!”
“杀——!!”联军得令,拼力厮杀,黑压压蜂拥而上,流水的联军,铁打的城楼!
雨湿白衣,白衣少年手上血水流溢,筝弦割破手指,弦音泣血悲戚。
赵毅风驾马执萧,玉箫被他吐出的血染红,萧孔满是血水,萧音哀鸣低吟。
一道用血铺就的乱世哀歌!
江玉树神情专注,无华的眸子直直望向下方,积聚耳力,像是在等待什么。
“崩!”筝弦断。
战场上赵毅风猝不及防,收气不稳,“哗!”的一口血吐。
众人大惊的看着江玉树,筝弦断实非吉兆。
难道,这一仗,东齐真的保不住……
忽然。“来了……”江玉树竭力扯出一丝笑。
众人望去,仿若见着万家灯火照亮天涯。
“报~~!耶律将军,我军后方正有一记骑兵杀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