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在吼,马在啸,地在颤,山在晃!
前方出现黑压压的阵势,如山般雄浑,如水般宽广,如火般*。那巨大的气势铺面而来,沉闷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声音越来越大,黑天蔽日。
江玉树和赵毅风面色凝重,刚才还在的笑容此刻难以滞留。
看来今天要决一死战了。
“报!东桑,北璃大军联合来犯!”
玄真、南燕刚退,所有人未有喘息,早已倦怠。这个时候东桑、玄真来犯,无疑乘火打劫,坐收渔利!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战,也是最后的决战!
江玉树樱红浅淡,眉眼如画,温和剔透,发上的水雾让人犹如见到江南烟雨初下。
“终于,还是累了你……”东桑,北璃联合来犯,人困马乏,筋疲力尽,东齐真的要孤身奋战了,已经倾尽仅有的力量。
赵毅风微笑摇头:“玉树为何这般说?我不懂。”
我们之间,一直是我在连累你。
从始至终,你都在我身边,患难与共,相濡以沫,‘累’字从何说起?
你不该为我失去付出这么多。
赵毅风何德何能值你如此?
有你在身边,是赵毅风此生最大的幸运……
骑兵冲锋而来,长矛探过马头,无情横扫一切,金戈成林,犹如乌云压顶,散去阴雨的湛蓝天空被新来的骑兵遮住。
汪洋肆虐,波涛汹涌,比南燕、玄真联军更猛、更恢弘!一浪更比一浪高,轰雷般真人耳膜。
相对的,东齐城下所有人神色肃穆,如铁般毫无生机。
来者如火,这边沉默如水。
江玉树听见赵毅风高傲的一句:“赵毅风的命在这里,要想东齐先问我赵毅风同不同意!”
要得到东齐,要得到天倾,必定要杀掉赵毅风。这是一头奔腾的雄狮,也是那个霸气潜藏的人!
真到那一日,他君临高位,必当颠覆天下,今日攻打的一切,终会让其余五国付出代价,这代价沉重的叫人受不起!
只是那时,铅华退却,繁华更迭,暮然回首……朱颜已逝,再也寻不到眼前心爱之人……
看着静立在眼前的白衣少年,赵毅风眼眸酸涩发疼,哽咽道:“玉树为何不走?”
江玉树轻阖眼眸,静默不语。
“赵毅风是皇家人,是三军统帅,这皇家责任,这家国义气,我……逃不脱。但玉树,你可以离开啊……”
这不是你的国,这个国覆了你的家,赵毅风害你失去一切。你为什么要留下来,为什么不走,你可以逍遥红尘的。
江玉树抬步向前,摸索着找寻着那个冷傲男子。
身边泥水成洼,尸身堆叠,黄色的脑浆四溢,残碎的肢体,断裂的骨骼,惊恐的双眼……这一切让赵毅风撑着青冥的双手发抖,恶心、想吐、反胃。所有的腥臭味道积聚一方。冲鼻子味道直叫他睁不开眼。
那抹白衣圣洁无暇,纯粹的不忍亵/渎。他湿哒哒的睫毛织幻出恍醉恍梦的温柔。
白色越是圣洁,越是不忍触碰。
看着他慢慢走过来,赵毅风听见自己朝他喊道:“别过来!……这……脏……”
这黑暗,这肮脏,这罪业,这血腥都该是我承受,而不是你,不……应该……是你…
江玉树摸索着步子,寻到那人气息,毫不犹豫的一脚踏进尸身包围的圈子。
赵毅风只看见那白衣上染就了所有肮脏的色彩,心下一痛:“你走!这不是你能来的地方!”
白衣男子半蹲在玄衣男子面前,温和一笑:“我双眼不明,任何肮脏于我无尤。”
是啊,他双眼看不到。他早已习惯了黑暗,黑暗大抵是世上最恐怖的颜色了。还有什么颜色能进入他的眼中。
正是因为眼盲,他才不用在乎。
白衣上的血在雨水的晕染下迅速炸开,蜿蜒一片,像极了嫁娶之日的红妆。
可这红妆,何时有望?
赵毅风轻声再问:“你为什么不走?”
江玉树浅浅一笑,向他伸手:“昔日君曾言:有赵毅风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今联军来犯,吾愿护守吾家。”
吾愿护守吾家。
万家灯火,温暖一生。
终将是你我的谋划。
赵毅风只觉心里热流蹿腾!
伸手搭过他的手,撑着青冥竭力站起。
看着他如玉的容颜,一刹悸动。赵毅风忽的用力将人拥进怀里。
不管周遭人言,不去思量联军来犯,所有喧嚣在这一刻不抵耳边白衣男子的呼吸来的清晰……
江玉树浅浅一笑,坠梦温柔,长而卷的睫毛轻轻微颤,幽兰吐露清幽,长袖漫卷,浸染冷香。轻轻伸手拥住冷傲男子宽阔的臂膀。
白衣雪,江湖事,纵情和你相拥。
青冥剑破三尺,挥剑拭苍穹!
江湖纷争,来军厮杀,在这一刻似雪般,静看无像。
如果此刻就是一生,为你解甲归田,抛却容华又何妨……
片刻,赵毅风松开手,看着他轻声道:“你可安好?”
江玉树微微一笑,温和回他:“安好。”
转身看向远处的联军,赵毅风紧握住江玉树的手,冷峻面容中柔和了些许担忧:“联军再次来犯,你怕不怕?”
江玉树轻阖眼眸,掩饰眸中伤痛。北璃你终究还是来了……
良久,他轻睁眼眸,无华的双眼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