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树竭力一笑:“主帅如何了?”
感到扶着自己的手在发抖,他听到胆寒衣小声在自己耳边说:“泥石流突发,主帅……淹没。”
胸口一阵疼痛积聚,一口甜腥涌上喉头……
血染了白衣,雨中他憔悴不堪,朵朵雪梅在雨中炸开,衬着他苍白的脸,一股死亡气息铺面而来。
挣脱胆寒衣的手,他触手玉箫,虚浮着沿着城墙攀起,傲然静立。
雨水模糊了清俊容颜,无华的眸深深看向远方,想看的清楚一点,可什么都没有。
耳边是雨声,厮杀声。叫喊声、却唯独没有他的声音。
“他……回来了吗?”飘忽一问。
胆寒衣看向远处粘稠化不开的战场,忍住眼眸中的泪水:“没有……”
惨然一笑。
伸手触玉箫,轻放唇边,《剑魂》一曲盈盈在耳。
一曲召唤归家人的悲歌,不懂曲调的人都潸然泪下。
——杜鹃啼血断鸣,沙场萧音泪!
——英雄百战离去,可知身后丧!
玉箫啼血,高山流水,盼君归。
男子唇边那一抹殷红流淌,和着雨水滴下
是泪?还是血?都融进了那抹纯白,炸开悲戚。
萧音不停
他仿佛在等待什么,直直看向血水泥石流纠缠的战场。
看见了吗?
看不见,江玉树看不见啊,可真的好想看看。
赵毅风,你可有听到,这萧音盼你归家……
你说要做我的眼睛,你怎可失约?
“公子,东齐城破了!——”
轻阖眼眸,雨水顺着侧脸落下,湿了心,凉了意。
北璃那一抹樱花怕是无法看到了……
萧音渐浓,一道细如蚕丝的‘天蚕银丝线’从萧孔中飞出,直直扎向白衣男子胸口,血从生命最旺盛的地方流出,手指上的血溢满萧孔。
白衣男子闷哼一声,伸手扯断那根‘天蚕银丝线’,接着吹奏曲子。
——愿为君故,高山流水,不负筝声箫曲。
这萧音无人来和,执萧手指又有何用?
指尖血肉细碎,森森白骨可见。
赵毅风,你听到了吗?
多少血泪的交织,多少悲欢离合铸就生命的光鲜。
战争真的很残酷!
苟活只为一时安乐,英雄三千也枉然!
血从心中无声落下。
北璃,多少生灵涂炭,多少妻离子散才能成就你宏图霸业……
耳边是哭声,惨叫声,打骂声——
“联军攻城了!”
“快逃啊,联军进城了!”
“主帅阵亡了,东齐守不住了,快跑啊!”
万千算计,终究还是没能算计到天要灭了东齐。
帝王业,血满路。
玉箫散落雨中,他摸索走至楼边,宛如三月战火洗礼的樱花,也该落了。
城楼上的人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江玉树从城楼跳下。
一纵而下……
那一抹白衣在风雨中翩然。
——此战若败,江玉树必当从城楼跳下!
“公子!!”
似雨打娇柔的花,倾尽所有的力量还是没能绽放。
这一次,我真的失算了。
赵毅风,北璃种下的罪孽我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