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毅风身子一顿,死死握住玉箫,凝神深深的看着他。
忽而,
他回转了身,紧紧抱住眼前的人。
江玉树没有推拒,任由他抱着。
两颗心,一左一右,起伏有力,相互跳动。
冷香浮动,一瞬心安。
“清玉,得知音若你,夫复何求?”他在他耳边轻轻道来。
只要你在我身边,天倭大军有何惧?莫云刁难又何妨?
哪怕让我为你逆了这天,我也愿意!
赵毅风松手,眸光深情,一步一步走的小心翼翼,也皆力保护着身后的人。
赵毅风说,我会让莫云臣服于我,收归我用。
江玉树回,我信你!
赵毅风说,我会活着回来,做你的眼睛,替你看遍嫣然美景。
江玉树应,我等你!
赵毅风听后朝天大笑,震透苍穹,豪迈霸气!
这才是真正的他,不屈、不惧、霸气潜藏,一触即发的人!
江玉树静心感受,突然生出一股归属感。
——对家的渴望。
最后,赵毅风牵着江玉树去了皇后宫中。
献曲是幌子,实则有所求。
顾艳梅二儿子,赵毅风的嫡亲二弟死去,顾艳梅所有的倚靠都在这个孩子身上,此去东境应对天倭,是生是死,一切都未可知?
一不小心,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毅风是顾艳梅所有的指望,也是顾氏家族所有的希望。宫里有赵清风前朝拉拢,后有莫贵妃恩宠犹甚。
袅袅檀香在宫中飘忽散开,却没能舒缓顾艳梅的担忧。
后宫高位,到最后倚靠的还是他。
帝王心,无情业。
顾艳梅与天帝是真正的疏离,她不能失了端庄,天帝爱温柔的女子,宠着莫贵妃。她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做好自己的本分。
可如今,自己唯一的指望被支配去了东境,她觉得是有必要对莫贵妃动手了。
赵毅风看着顾艳梅妆未梳,发未绾,一时之间仿若老了几岁,尤其是她眼神下的憔悴,自责入心,当即跪地,愧疚道:“母后,是儿臣的错。是儿臣未听劝阻。”
江玉树听着赵毅风跪地的动作,当即撩衣跪地,行了一礼。
顾艳梅竭力控制夺眶而出的眼泪,勉强笑着扶起两人,慈爱道:“风儿哪里话?天意难测。”
赵毅风躬身颔首,安慰道:“母后毋需担忧,儿臣西境历练一年。自是不怕,英豪有武当用是!”
顾艳梅怎会不知他是在安慰自己,旋即浅笑道:“风儿的本事母后知道。只是无论如何,活着回来。”
深宫女子,探不到前朝,更遑论沙场。
在乎的人活着,是她们最大的慰藉。
赵毅风端坐似剑,一股铺面而来的霸气,却见他温声暖心一句:“儿臣知道。”
顾艳梅欣慰满足的一笑,转眼看向江玉树。
“玉树。风儿与你投缘,你多照看些。”
江玉树听她话语里的担忧,忐忑不定,安慰道:“娘娘放心,江玉树会竭尽全力护大皇子周全。”
赵毅风上次受伤,传信顾艳梅。今次要打仗,又提前放消息。
顾艳梅怎会不知赵毅风和江玉树投缘。又怎会不知江玉树手里潜在的势力?只要不出荒唐,且江玉树又站在赵毅风这边,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能过多干涉。
女子细看眼前的人,曾经孱弱的人长开了,透着一股英气。可让顾艳梅诧异的是他的眼睛,真如宫人议论的那样。
——他瞎了。
尤其是他眉间樱红,美的夺人眼眸,让人难忘。
天帝五十大寿时,她未曾看清,今次近距离观察。
才发现这个孩子脆弱的让人心疼。
也倔强的让人敬佩。
如若不是那场皇家闹剧,眼前的孩子或许还是自己的“儿媳”。抚国公府败了,没有牵连大皇子一脉,可他没了家。没有了亲人,如今又瞎了。而自己还要求他照看自己的孩子。
愧疚,感激,欣喜各种感情交织,慢慢在心头,如温水一般漾开。
女子退却后妃威仪,躬身颔首,欠身道:“玉树,我替风儿谢你。”
江玉树急急摸索着虚扶起顾艳梅,不安道:“皇后娘娘这是作何?大皇子是草民知音,护他是分内之事。”
顾艳梅笑着起身,看着眼前单薄的人。转身向室内走去,不一会儿,端出一大盘糕点吃食。
江玉树闻着香味,一抹熟悉的感觉扑来。
那时也是在皇后宫中,她亲手下厨,做了美味珍馐,给自己补身体。如今,自己什么都没有了,浮萍一人,落寞此生。
咸咸的苦涩感在心里满满游走,被温暖包围的感觉,原来是这样。
这种有家的归属,多久不曾有了……
本是最怕寂寞的人,却成了最寂寞的人。
江玉树低头摩挲玉箫,看不出表情,安静的近乎透明,仿若这个世界他不曾来过。
却突然,手中多了块糕点。
江玉树怔忡一刻,抬头望向女子的方向,手下细细描摹糕点,竟是樱花的样式……
顾艳梅退却所有的威仪,不讲身份,不谈礼仪束缚,尽着一个慈爱母亲的责任,浅笑道:“闲来无事,打发时间,自己做的一些。风儿到时带着路上吃。玉树也试试。”
赵毅风回神看着江玉树,他脸色上的落寞,眸中的渴求。
思绪万千,霎时间回到他离开时的样子。
他轻声一句,“赵毅风,江玉树没有家了。”无限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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