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净有些措手不及。
傻良就这样没事儿了?
他不太相信。
按他的设想,在拿回护身符之后,赶走那只妖精还要费上不少功夫,甚至比找到护身符耽误更多时间。
他低头看着许良的眼睛,“装傻有意思吗?”
许良特别自然地拉住常净的手,有些口齿不清地说:“泥……你邀森么我都葛你。”
常净:“什么?”
许良吐了吐舌头,“嗯……要什么?要什么呢……安安静静,安静静,安静安静,静静……安安静静,嘿……”
他说着打了个哈欠,声音更低了些,“你明天过生日,我给你摘了好多好多花,冰箱里……刘婶儿说,我冻起来了,明天给你,你就十四岁了,嘿嘿,好多花呢,特别漂亮。”
常净:“……”
许良又打个哈欠,“眼睛睁不开了,思安……睡觉。”
说完这话,许良就闭上了眼睛,呼吸轻缓,进入了准睡眠模式。
常净彻底乱了,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儿?
十四岁?
如果他没记错,傻良给他的十四岁生日礼物确实是一坨野花,这不是他乱用量词,傻良当时不知怎么想的,把花摘回来之后就加水冻到了冰箱里,送给他的时候就是碗口大的一坨。
可是怎么突然提到十四岁了?还有思安这个名字,傻良也很多年没叫过了。
常净在许良身上推推,“傻良?”
许良眼皮轻轻动了一下儿,低哼一句,“好吃……”
常净拉起许良的胳膊检查,皮肤已经恢复了原本的颜色,可怕的血洞也变成了很浅的疤痕。
月濯开口道:“放心,身体可以在一天之内恢复正常。”
“只是身体?”常净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月濯,却不见人影,只感觉到一丝清冽的妖气。
月濯怕被许良看见,所以隐去了身形,“对,无明水能够解毒治伤,但过程中会对精神和智力产生一定影响,所以许良现在记忆不太稳定,根据上次的情况来看,一个月左右就会恢复正常。”
“上次?”
“嗯,就是许良五岁那年,你真的没印象了?”月濯本来就不会撒谎,现在找回了无明水,也没必要再帮许良隐瞒真相,况且他也不知道怎么隐瞒。
“五岁……等等,你是说发烧那次?”常净深吸一口气,看向许良,好像隐约想起了什么,但记忆过于模糊,甚至拼凑不出一幅完整的画面。
但这不是重点,月濯刚刚说了什么?无明水会影响智力且在傻良五岁那年就用过一次?
也就是说,是无明水让傻良变成了傻子?
意识到这点的瞬间,常净甚至来不及细想前因后果,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浓烈的火气,想抓住月濯狠揍一顿。
月濯敏锐地后退几步,现出人形,用依然毫无起伏的语调说:“你现在情绪不稳,我建议我们改日再谈。”
常净冷冷地看着月濯,“你一定是在逗我。”
月濯:“没有逗你,我不太会说人类的笑话。”
常净:“……”
“不过我听过几个,需要我说出来帮你调节情绪么?也不是不可以……我想想,嗯,从前有一块五分熟的牛排,他走在路上,遇到了另一块牛排……好吧,你笑了。”
常净没笑,只是嘴角抽搐,不过拜月濯所赐,心里的火气也灭了大半。
月濯:“没印象也没关系,事情不算复杂,许良五岁那年被海蜘蛛咬伤,我用无明水帮他解毒,这段时间里无明水一直在他身上,我也一直陪在他身边,但上个月被困在地狼的结界里无法脱身,他们骗出许良抢走了无明水,海蜘蛛的毒瘴再次侵入五脏六腑……再后面的事情,你就差不多都知道了。”
常净沉默地看着月濯,隔了一会儿才问:“他到底是谁?”
没头没尾的问题,不过月濯听懂了,“他是许良。”
常净站了许久,最后长长吁了口气,走到许良身边蹲下。
他盯着他的脸,从眉毛看到鼻子,再到嘴唇,视线忽然一顿,想起了刚刚那个强吻,只觉得心中又着起火来,烧得他又烦又燥。
月濯:“他的性格就跟小时候一样,你应该认得出来,不过这事确实很难理解,就像两个灵魂用了同一副躯壳。”
关于这一点,常净倒不觉得难以理解,这就类似于双重人格,其实不算新鲜,他家一个远房叔叔就是这种情况,十几种人格无障碍切换,一个人就能把全家搅得人仰马翻。
相对来说,常净更关心的五岁那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按照他爸常君扬的说法,傻良那天住在他家,两个人在后院儿鱼池边爬树,结果不小心掉进了水里。
当时天气凉,两人都发了高烧。
常净昏睡了两天,一觉醒来才知道许良的情况比他严重,居然还在医院躺着。
家人不让他去探病,他不依不饶地闹到半夜,终于如愿以偿地去了。
医院里静悄悄的有些吓人,常净壮着胆子,带头穿过空旷的走廊,进了许良的病房。
他还记得那张病床窄,记得许良套着肥大的病号服躺在那里,睡着的样子就跟平时一样。
家人不让他过去吵到许良,但他觉得没关系,许良经常在他家留宿,他半夜睡不着了就会把许良摇醒,许良肿着一双睡眼醒来时,总会在他脸上多掐几下作为惩罚,但之后一定会给他说个故事,或者陪他去厨房偷点零嘴儿,一直到他想睡了,才会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