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论是故作姿态,还是真心诚意,陈玉如和宋甄两人也顾不得整理自己的衣冠,也学着罗彦的样子,躬身给流民们行礼。权当是自己赔罪了。
两人干的事情,虽然罗彦没有明说,但是看刚才的情况,他肯定是知道的。这会儿在这里骂自己自己,说明在罗彦心里,这件事情算是揭过了。不过接下来两人要是还处理不好事情,那么板子肯定要落在自己身上。
罗彦既然开口说了,那么自己两人也不用回去了。让差役回去取行囊,自己两人跟在罗彦身后,仔细观察他的做法。
每个人有处理事情的一套,罗彦新官上任,之前的观察根本没有什么参考的价值。因为罗彦实在是太善变了。前一刻还是笑脸,下一刻就可能提刀砍人。经历过豪绅和放粮两件事情,蓝田的官吏一致认定,凡事听罗彦的就行了,千万别乱来。
城外的情形,当务之急是修建更多的草棚,先把这些人给安顿下来。就算是要让他们停留三天,可是也得睡觉不是。
不过在做事之前,先得让人吃饱肚子。嘱咐了伙夫去准备,罗彦带着陈宋两人走到简易搭建的灶台前边,说道:“蓝田不同前边那些州县,这放粮的根本目的,就是不让一个流民走进长安。你等那点清汤寡水,人家连命都保不住,能不走么?”
“何况,朝廷规定的赈灾的粥,下米必须要超过一筷子深。你看看你等做的什么,淘米水还差不多,哪里是粥啊。”
罗彦把自己观察到的情况这么一骂,让两人瞬间羞愧到无地自容。
缓了口气,见伙夫已经把粮食带来,不过很明显也就比之前多了那么一点。罗彦招招手,叫来一个差役,说道:“告诉仓曹,城外放粮,今后每顿多出两番的米。不要怕粮仓腾空了,陛下之前给的那么多钱粮,不是放着下崽的。现在,去,多运来五倍的粮食,今天,让他们吃顿饱饭。”
差役有些惊疑不定,罗彦说的这话实在是有些太惊世骇俗了。饥荒年的流民,居然还要给吃顿饱饭,这也太离谱了。
看着差役不懂,罗彦怒道:“怎的,我的话也不听了。晌午过后要出力气活,他们吃不饱,要你来担大梁么?”
这话可是让差役一缩头。能省点力气,干嘛要出头。反正粮食也是这些大人物们管的,自己操心那么多干什么。所以也不敢说什么,立刻转身前往粮仓。
倒是陈玉如有些担心地说道:“郎君,这县中百姓,到现在还没有吃上一顿干饭呢。如今让这些流民……”
陈玉如话还没说完,罗彦就有些恨其不争的说道:“你啊,就是格局太小。只知道自己的治下,却看不到这辽阔的天下。让他们吃顿饱饭,才能告诉他们蓝田有这个本事。难道你就想三天强行把这些人拘禁在蓝田?”
这话说的陈玉如有些汗颜。
知道自己说话重了一些,罗彦平复下心情,缓和地说道:“你要知道,这一顿两顿饭,根本不会引起民变。而所有的手段,都是为了拦住流民。前些天粮价抬得那么高,到最后要是没有有心人的推动,会有百姓冲击县衙?”
陈玉如仔细想想,确实是自己太过怕事,不由得点点头,连声说着受教。
陈宋两人都是进士科进士出身,将来打磨一下,怎么的也能做到一州长官。罗彦现在说的这些,也不过是把自己的经验拿出来跟他们分享。好让这打磨的过程快一点。毕竟,同是进士科,多少内心是有些亲切感的。
何况这两人虽然行事有些拘禁,可是还有沾染上官场太多的坏习气。能够在最初帮他们一把,罗彦也希望他们能够记住百姓的好。
就是说话的这么点时间,仓曹已经亲自带着粮食来到了这里。
看到这仓曹的行事,罗彦倒是非常满意。走过去问道:“方才差役跟你说的,你可知道怎么做了?”
这仓曹倒是很爽快,直接说道:“郎君,这些天粮仓中的粮食,做这些是完全没有问题的。不过……”仓曹说到这停住了,似乎是有些难办的事情。
罗彦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过什么?”
“不过粮仓中有一部分陈米,需要尽早处理掉。这些天在县中已经出售了一部分,但是量太大,流民也必须要消耗一些才行。就是不知道这样,会不会打乱郎君的计划。”
沉思了一下,罗彦嘱咐宋甄:“这件事情你来做。每次运来新米和陈米各一半,到了这里,跟他们交代清楚,掺在一起煮粥。另外,我等也过几天苦日子,不论什么吃的,我等来吃这第一口。想必,这样一来就没有会说什么了。”
没有其他的办法,罗彦只能把身先士卒这一招用在这里。
要说什么办法最能服众,同甘共苦这一套是最有效力的。想想后世的两党,输赢真的就是在这种风格上决定的。
听到罗彦这么一说,众人都是一阵苦笑。这位郎君还真是有魄力,前任徐松也是平民出身,蓝田当了好几年官,哪有这等魄力。说和百姓同甘共苦,一天两天装装样子还行,再长的时间,呵呵,压根忍不住。
大锅饭,这些伙夫们也做的粗疏,米下了锅,捏点盐扔进去,就那样焖着。等水干了,这饭也就熟了。条件艰苦,也没啥菜,索性就找了点野菜,扔到大锅里煮煮,权当是汤了。
前几天虽然也施粥,可是宋甄和陈玉如两人完全是看着,自己又不吃。如今要下咽这等食物,两人脸色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