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你喜欢溪表姐?”
少女的心,对某些事总是特别敏感,哪怕你平日里,再大大咧咧都好。傅馨怡还是从兄长最近几日的不同寻常中察觉到了一些不一样,眼看着,她那平日里对着京城多少名媛淑女,都是一张温文尔雅,谦和有度,就连喜怒都没有半点儿多余的哥哥望着表姐离去的背影,眉眼间显露的欣悦,其实不用傅修耘回答,傅馨怡对自己的那个答案已经有了答案。
“喜欢?”傅修耘如同自语般喃喃念着这两个字,沉吟着,半晌后,倏忽一笑道,“也许吧!”
刚开始,或许只是一个男子见着漂亮女子时,本能的惊艳,后来,便是因着刻意避让而起的因着自尊的不甘,而就在刚刚,那一瞬间的柔软与动容,便是喜欢了吧?喜欢,这种感受傅修耘还是头一回体验,感觉,似乎还不错。
“那你就不介意么?”
“介意什么?”
“表姐好像不怎么喜欢你嘛?”傅馨怡是个直肠子,在同胞兄长面前从不懂得遮掩心思,所以,有的时候很可爱,有的时候就不那么可爱了。
傅修耘额角抽了两抽,“你从哪儿看出来的?”
“哥哥当我是傻子么?”傅馨怡很是不满地撅了撅嘴,“在京城的时候,那些个喜欢你的姑娘,不管是大胆的,还是矜持的,哪一个不偷偷看你,偷偷脸红,还有拼命讨好我的?表姐可从没这样过。而且啊,哥哥和那个陆先生之间,表姐好像更向着那位陆先生多一些吧?若是喜欢你,可不会这样。”
傅修耘怒了,“你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
“我怎么就小孩子了?下半年我就满十三了,表姐也不过比我大一岁罢了,若我是小孩子什么都不懂,表姐就能懂?”傅馨怡很是不喜欢别人把她当成小孩子,越来越不喜欢。似乎,人总是如此,没有长大的时候,拼命想长大。待得真正长大之后,才知道小时候的时光才真正是快乐无忧,想要回到过去,偏偏却已是不可能。
傅修耘很是有两分无力,理智地转移了话题道,“明日我约了你表姐一同出府游玩,你去是不去?”
傅馨怡一惊一喜,“要去!要去!出去玩儿自然是要去的!不过,哥哥怎么会想到要约表姐,表姐居然也同意了?灏表哥他们去么?会不会不和规矩?”
“灏表哥他们已经好几日不曾去学堂了,他们来年都是要下场的人,姑父虽然没有说,但我们也不好太耽搁他们的功课。至于规矩,你表姐就是个最懂规矩的,她都同意了,还怕什么?”
“懂规矩的可不只表姐一个吧?哥哥在京城的时候,可也最喜欢拿着规矩说事儿了。”尤其是拿着规矩教育她,那才是乐此不疲。
“我只是突然想通了。”丝毫没有注意到妹妹的话中有话,傅修耘心情甚好地微微笑道。
“想通了什么?”傅馨怡却是狐疑。
傅修耘面上的笑愈发深刻,显得那张清隽无双的面容像是沾上了人间烟火气,却越发显得真实亲切起来,“人活在这世上,难免会戴上各式各样的面具,这面具戴久了,便摘不下来了。我如今该做的,不是学怎么去戴面具,而是学会,在有些人面前摘下自己已经戴惯了的面具。”
傅馨怡被这一连串的“面具”给绕得晕头转向,那边,傅修耘已经笑着转身离开了,傅馨怡眉间疑虑更深,忍不住追问道,“什么面具?怎么突然说到面具了?这跟面具有什么关系嘛,哥——”
翌日一早,傅馨怡和傅修耘二人又同上巳节那日一般,候在了二门处,眼见着兰溪和枕月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门来,傅馨怡眼前一亮,便奔了过去,一把挽住兰溪道,“表姐,你果真来了呀?我还以为你功课那么多,今日怕是不行的,怎么也得等上几日才是。”
“今日正好有空。”实在是昨日兰溪一想,今日不是正好初九了,预定了“锦绣庄”今日售卖那款“蝶恋”的日子,既然要出去,还不如索性今日,还可去看上一看。与那边的傅修耘点头算作恣意,兰溪和傅馨怡两个上了马车,晃晃悠悠,出府去。
路上,傅馨怡将那轻纱帷帽从头上取下,轻吁一口气道,“戴上这帷帽真是闷气,这还只是春日里,若换了夏天,那才叫难受。偏偏只要出门,还就得戴上。”
“那你是宁愿戴上难受一下,还是为了不难受,就索性不出门了呢?”兰溪也取下帷帽,倒了一杯刚沏好的花茶,轻呷了一口,笑道。
傅馨怡立马将头摇成了拨浪鼓,“自然是要出来,哪怕是再难受都行。”
兰溪弯唇莞尔,这就是被关在那天空只有四角的深宅大院中的女子啊,哪怕是一次出行的机会,也不愿意轻易地放弃。
“其实这里已经比在京城自由很多了,若是换了在京城,我们哪儿能这样三天两头就出来的?”
傅馨怡点头,“这倒也是。我母亲昨日还说,都怕我一趟江南之行就玩儿野了,我也有些害怕回了京城会不习惯呢。”
兰溪弯唇笑笑,不予置评,本来,人向来都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对了,你想好没有,今日到何处去逛?”兰溪一边问着,一边轻掀起帘子,悄悄望向外面。马车已经走上了大街,晃晃悠悠中,车外人群熙攘,声息交杂,好不热闹。有父母正哄着哭闹的孩子,有面摊的老板娘正拿着布巾给擀面的老板擦拭汗渍,两人相视一笑间,明明是平凡中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