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余雅娴发了问,其余众女便也抛开了矜持,屈服于八卦之心下,纷纷开口追问。
“是啊!结果到底如何了,男宾们是怎么说的?”
“是谁赢了?方大姑娘还是兰五姑娘?”
兰溪、方明珠几个虽然还坐在椅子上,但哪儿有不关心的,个个扭头朝这处看来。便见着那大丫头略略屈膝行了个礼后,道,“诸位公子见两位姑娘的画作都是好,自然免不了一番争论不休,有说方大姑娘的画作人物鲜活,色彩多而不乱,堪为佳作,也有说兰五姑娘的笔法新颖,画技卓越的,倒当真如太太先前所说,春兰秋菊,各有千秋。最后诸位公子商议了一番,由傅公子亲笔提了一首诗,算作品评。”
兰溪心里赞叹道,果然,不管是哪个府上,能够得用的大丫鬟,都是能说会道的呀,还一副伶牙俐齿。那边,两个小丫头已经在那个大丫鬟的眼色下,将一幅字卷在众女面前铺展开来,清隽飘逸的字迹跃然纸上。傅修耘的字迹,兰溪从前也是见过的,但那毕竟是几年前,那字的笔锋虽然已经行走自如,但终究还稍显稚嫩,如今一看去,就连兰溪也不得不赞一句,字如其人,果不其然啊。
只是,再细看去,兰溪却不由弯唇,莞尔一笑。只见字卷上提了一首诗,却并非傅修耘所作,而是借鉴的前世前辈佳作,上云:梅雪争春未肯降,骚人搁笔费评章。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
兰溪这下,总算彻底放下心来了。果然,这世间聪明人大有人在。不过表哥果真是表哥,探花才子之名倒是名副其实,不过一番品评,也要用这番题诗之法,倒很是雅致fēng_liú呢。
方明珠紧绷的神色稍稍缓下,侧过头,如同自语般喃喃问道,“傅公子?”
“呀!这字写得很好啊!刚才说是傅公子,不知是哪位傅公子?”众女当中也有人眼前一亮,追问道。
“兰五姑娘的表哥便是出自平城傅氏一族,是上一届圣上钦点的探花郎,刚好今日也在我们府上做客,莫非……”余雅娴是知道傅馨怡兄妹俩底细的,当下,众女的目光皆转向了兰溪和傅馨怡,目光灼灼,恨不得将她们燃烧起来,就连方明珠的视线也转了过来,莫名的沉默与复杂,兰溪和傅馨怡登时很不是滋味。
那边,陈欣瑶却已冷哼道,“这不过是不愿得罪人的敷衍之法罢了。不让丫鬟禁言,那些个男宾定然会问作画的是何许人也,听说是方大姑娘和兰五姑娘,谁还愿意得罪哪一位,又不是傻子。何况,这位傅公子既然是兰五姑娘的表哥,定然也与兰五姑娘一般圆滑世故,八面玲珑,最怕得罪人吧?”
兰溪一挑眉,谁说她最怕得罪人?这不就得罪了一个么?火都烧到自个儿身上来了,这一刻,兰溪也不知道是不是该为自己这条小小的池鱼叹声无辜了。
方明珠紧蹙了一下眉心,“你究竟想如何?”
陈欣瑶却连忙执起手帕掩住唇,一脸惊讶道,“哪里是我想如何?方大姑娘是不是误会了?我方才真是为了好玩儿这才提了个彩头,如今不管是因为方大姑娘延长了时间也好,还是兰五姑娘八面玲珑,没有让丫鬟禁言,留了后手也罢,这比试都没能分出高低来,这彩头也只好就此作罢,我只是觉得有些扫兴,哪里就想如何了。总不能因着扫了大家的兴,就让两位姑娘不分高低,同乘船去湖心岛吧?”
兰溪嘴角一勾,笑了,原来在这儿等着她呢。看来,果真是把人得罪了,稍早,或许当真只将她当作了棋子,可是如今居然索性将她也一并拖下水了。只是,陈欣瑶哪里来的自信,认为她会答应?这个局既是针对方明珠布下了,便对她无效,因为她兰溪不是那只顾面子,不顾命的人。只是扭头望向方明珠,兰溪不知道,这个一向很聪明,但偏偏极爱面子的方大姑娘会不会明知是陷井,还是义无反顾地往下跳。
方明珠却只是沉默地望着陈欣瑶,目光阴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欣瑶一摆手,笑道,“好了!今日都是我的不是,提什么彩头,反倒扫了诸位的兴,还请各位姐姐妹妹原谅则个。既然比试已有了结果,咱们也无谓在此多待,不如都移步往花厅去吧?”
“快别。诸位先请留步。”余雅娴忙笑道,“这样吧!今日比试呢,没有分出胜负,我这做主人的,哪儿好意思让兰五姑娘和我表姐一道乘船去湖心岛摘那红雪杜鹃?我呢,既不想扫了大家的兴,也想尽一份孝心,还要谢谢陈二姑娘给出了这么个好主意,我母亲最爱湖心岛的红雪杜鹃,今日为她摘来一束,她必然欢喜。所以,便由我代表姐和兰家姐姐去走一趟便是。”
“余姑娘倒是跟方大姑娘姐妹情深。”陈欣瑶笑赞道,居然默许了。
方明珠皱着眉望着余雅娴,也没有开口阻止。余雅娴朝着她微微一笑后,敛裙登了船,众女皆觉今日之事有些蹊跷,便不由都心生忐忑,偏偏不管方明珠、兰溪还是陈欣瑶,都不是她们能得罪的,遂个个不敢开口,但哪个不觉得那艘船有问题?所以,这会儿个个屏气凝神地望着那正慢慢朝湖心划去地小船,目不转睛。
兰溪徐步走至方明珠身畔,轻声道,“你说你表妹这一出值得还是不值得?可能会丢回脸,但却让你,也顺带让我欠了她一个人情。”
方明珠神色莫名道,“今日之事,是我欠你。”
兰溪微微笑着,不曾